周末的晚上家家户户都安逸闲散的很,月亮高悬,清清凉凉的,小区里还热闹着,凉爽的晚风里孩子们尖叫疯跑着,情侣们在低语散步,老太太坐在楼根底下扯家常,老头们围在路灯下的棋盘边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而傅晨非,什么也不做,就只是看着江帆。一如过去那两年。
回忆起江帆的爸爸出事之后,江帆来到傅家,从头到尾没有埋怨过一句话,极迅速地平淡地接受了一切,每天埋头做事从不多说话,也从不提要求,安静地就像家里的扫地机器人。表情也不大有,一开始还有些躲着他,也许是后来觉得自己没什么威胁吧,偶尔会说说话,笑一笑,活泼些。每次江帆有这样的生气时,他都觉得很高兴,他应该早些明白的。
江帆似乎是瘦了,低头切菜的动作让肩胛骨格外清晰,窄肩窄腰,身形修长,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飘摇风雨中一颗单薄却挺拔的树。
“咔哒”关上火,菜出了锅,“你要在这住多久?”江帆端着盘子一回身,傅晨非收起了那道目光。
“到你跟我回去为止。”他站起来走过去帮江帆端菜。
“.…..”怎么现在傅晨非说话一点弯都不拐???
“吃饭吧。”
外面起了阵风,似乎要变天了,小区里的人们三三两两回了家,冬瓜终于吃上了狗生巅峰的快乐小牛肉,小脑袋埋在它的大食盆里,吭哧吭哧吃的风卷残云。
傅晨非和江帆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其间三两句平淡交谈。对于傅晨非来说这是他最近以来吃过最舒适的一顿饭,一切都是那么的熟稔。但江帆相反,这顿饭他觉得一定会消化不良,他后悔自己没换一套睡衣,此时他瞧瞧自己再瞧瞧傅晨非,他简直没眼看这一模一样的家居服。
“下个月我表弟结婚,你能和我一起去么?”
“我不去。”江帆埋头吃饭,拒绝的干脆。
“家里的人都会来,我一个人去的话,爸妈面子上过不去。”
“你是不是忘了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离……”
“我知道。”傅晨非打断他,“你就当帮我个忙”
傅晨非想让他帮这个忙,那谁帮他?他真的不想见那些人,他是什么身份,出现在那就是个笑话,就是个被人嘲笑的靶子。
傅晨非见江帆沉默,也不再开口,屋子里只剩下冬瓜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两人相对无言,窗外有风呼啸而过,半晌,江帆低着头出了声,“就这一次。”
傅总还没来得及高兴,江帆的后一句话差点把他的筷子吓掉——
“那什么时候离婚?拖了好久了。”他现在有些不高兴。不高兴他就要提离婚。
“江帆,我不是都和你……”都和你表白了吗。
“我又没同意。”离婚了你就不能追了?说不准离了还更起劲呢。
“那什么,一会我刷碗。”傅总放下了筷子,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听到傅总如是说,江帆在心里偷偷笑了一下,但面上只抬了下眼,冷淡道,“还有冬瓜的盆。”
不远处的冬瓜经过一番暴风吸入后,舌头一卷,把食盆舔的锃光瓦亮,干净地能照出人影,此时正砸吧着嘴蹲在盆边上朝这看。
江帆惊叹于冬瓜长大后的吃相,“冬瓜,他是虐待你了么?”
“汪!”
傅总浑身一紧: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显然这无声的否认在江帆看过来的责备目光里有些苍白。
当晚,傅总在江帆家里磨蹭了许久,还是被无情无义地赶了回去。
饭后江帆在沙发上瘫着,冬瓜在脚边卧着,下巴垫在江帆的拖鞋上舒舒服服眯着眼睛,装作没有看见傅晨非一个人站在门口徘徊来徘徊去不愿意走的样子。
“冬瓜?”傅晨非苍白地喊了一声。
冬瓜眯着眼睛一声不吭。江帆低头看了看,“就在这吧。”在傅总眼睛里的小星星还没有放光明的时候,适时补上一句,“狗在这,你回去吧。”
“.…..”
傅总无奈,只好默默开门,这时候冬瓜终于掀开了眼皮扭过头,傅总看了冬瓜一眼,无声道——
你叛变了。我就不该带你来找你妈。
冬瓜:你以为没我我妈能理你?
摔门而去。越挫越勇。
傅晨非走后江帆陪着冬瓜玩了会,玩累了狗子也就睡了,他洗过澡后就躺在床上思考着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甚至都不用怀疑,那房东的一番说辞一定有鬼。但他搞不清楚的是,傅晨非难道真的买了那间小破房子么?
虽然他在还是富二代的时候花钱也大手大脚的挥霍,但随手买个房子这件事,并不是他这种“寄人篱下”没有实权的富二代能做到的。
买房子。房子。
和远的吐槽工作小群里,刘月月发了一条锦鲤,逼着大家为她祈祷明天相亲成功。人们总在某些情况下会莫名的信任玄学,比如现在,江帆发了这条锦鲤到朋友圈,并附文案——真想中彩票。
原来的微信在他爸爸出事之后他就没有再登录过,因为他不想再被各种看起来关心其实是看热闹的人反复问候,这个小号是他跟傅晨非结婚之后为了方便联系新注册的,为数不多的一些好友也都是最近工作后才加上的。
对于这个微信朋友圈里的人来说,江帆没有那纨绔子弟的曾经,就是个普通人,同他们一样是个想暴富的普通社畜,所以这条朋友圈一点也不突兀,甚至引起了公司内的人诸多共鸣。
当然,隔着一个过道住在对门恨不得24小时关注江帆最新动向的傅总当然也看到了。他盯着这寥寥几个字看了一会,想起江帆那天在彩票站的劲头,虽然他真的不理解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乐趣,明摆着是不会暴富的一种无聊投资。
但江帆喜欢的话……
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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