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悟

“有。”

“哦。”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而后张晨忽然语重心长地说，“你怎么没考虑一下真的就和他在一起啊，虽然我不太待见他们家趁火打劫的做法，但是傅晨非这个人吧，确实还有点厉害的，长得也不错。”

“不敢。”停顿了一会儿，“我总不能一辈子在他面前低着头过日子。”

傅家和他家之间缠绕的利益关系，让他怎么敢，何必一直委曲求全，趁着现在还能及时止损获得自由，先跑为敬。

他还有光明的未来，不能在傅晨非这颗太危险的大树上吊死。

回去之后傅总的精神尤其疲惫，感慨到江帆也许是年轻，他真的是很累了。一头栽倒在床上，梦里也都是江帆，醒来更是累了。

第二天从睁开眼睛就是紧锣密鼓的会，空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这个时候傅总才想起来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他还是想要确认。

“妈，江家的钱真的还清了么？”

傅太太正在家里看电视，知子莫若母，他妈听了这话一声“哼”从鼻子里冒出来，十分嘲讽地刻薄道，“憨憨，人跑了都不知道追。”

“啊？”

“不是你小时候抓着人家的手说长大要娶人家的时候了？活该你单身一辈子，好不容易给你骗来的媳妇还让你给气跑了！”

“啊？”傅总有些震惊，“不是，什么时……”

嘟——

傅太太都懒得听下去，“啪”的挂断了电话，而后伸手朝着身边的老傅就是暴力一锤，“都怪你！儿子瓜得很！”

埋头看报纸的老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锤吓得不轻，惊恐抬头，又关他什么事？？？

挂了电话之后傅晨非更茫然了，他小时候还见过江帆？说要娶他？

什么时候？？？

“傅总，305开会了，对方已经到了。”

小助理适时提醒，傅晨非收了思绪全心投入到工作中。

直到这暗无天日的会开完，回到家的傅总一个人在沙发上想了好久，终于在隧道一般的记忆里，想起那样一张漂亮的娃娃脸。

可那不是个穿着粉裙子的女孩子么？？？

忘了是家里的什么聚会，来了很多小孩子，那时候他也没比那些小孩大几岁，但也承担起了哥哥的义务。几家的大人许是开玩笑，拢着他的肩膀，问道，“你喜欢哪个妹妹啊？”

还记得他拉着粉裙子柔软的小手，说，“这个。”

他还记得当时那个柔软的小手使劲地甩开了他。

当时大人笑的前仰后合，一个阿姨忍着笑说，“就这个不行，你再换一个。”

小孩子嘛，天生逆反，他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不行！我长大后就要娶她！”又去抓人家的手。

但粉裙子妹妹仍然甩开了他，这次还生气地一嘟嘴扭头就走了。

他不明所以。

后来这个玩笑也就不了了之了，谁的小时候没被恶趣味的大人们问过这种问题呢，也不会有人在意，甚至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过，早就随着深远的记忆褪色了。

他还是不敢相信，又拨了电话过去。

“妈，那是个穿裙子的女孩啊。”

傅太太的嗓门从听筒穿出来，夹杂着那么一丝的笑意，“你像他那么大的时候，我也给你穿过裙子，哈哈哈……”

嘟——

这次是傅总先挂的电话。

爹妈没一个靠谱的。这种事不早说。

那张小小的快乐的脸在脑子里翻腾，与结婚前他妈给他看的那张照片重合，是江帆在沙滩上回头笑，海水透蓝，少年恣意。

又想起江帆蹲在地上收拾玻璃渣的背影。

这两年来的江帆，时常沉默。

心脏小幅度的缩了一下，结婚以来的相处一幕幕在脑子里过，而后有种奇异的想法慢悠悠地漫上来，像是水里缓缓升起的小气泡。

如果他们相爱呢？

就在这段婚姻即将彻底虚无的时候，他开始有了别样的期待。

爱情来的并不轰轰烈烈，在傅总看来，像是种本该如此的水到渠成。

他想要江帆还是那个骄傲的小少爷。

并且在他身边，只做他的小少爷。

哦，原来如此。

傅总的顿悟，也是那么的水到渠成。从茶几下拿出牵引绳，“冬瓜，我们出门。”

怏怏的狗子听到“出门”这两个字，一个猛子跳起来，甩着舌头兴奋到脚底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