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恨谁了。

滂沱的泪里,他看见曾经追逐着他,现在却早已将他踩在脚底下的女人推开了门,他恍然间想起,今日是十五了,每当这个时候,杜兰瑛都会像临幸后宫妃子一样,给他灌了春药,强迫他做那种事情。

他一开始是抗拒的,后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毕竟那几日他的手脚不会被打断,他能过上那么几天的好日子。

陈轩眨了眨眼,把眼睛里的泪眨掉了,才看见杜兰瑛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着桃粉长袍的桃花眼公子。

“你……你怎能这般……水性杨花……”

陈轩已经许久不讲话了,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可还是目眦欲裂地将这话咬牙切齿地讲了出来。

他觉得他是非常厌恶杜兰瑛的,可是看见她与别的男子站在一起,他心中却泛了酸,涩涩的疼。

杜兰瑛眼里早就没有了恨,自然也不会有爱,她像是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对着她这两年的床伴说:“本将军已经对你不感兴趣了,你可以离开将军府了。”

陈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杜兰瑛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似的,轻笑一声:“本将军可是杜家唯一血脉,养几个男宠,多生几个孩子为我杜家延续香火又如何?你也尽管放心吧,皇上与皇后娘娘怕是早就忘了你臭老鼠,你不用担心再被抓起来了。”

陈轩最后还是被丢出了将军府,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许久,后来天黑了,他怕被巡逻宵禁的衙役抓到,躲在一个黑漆漆的沟子里。

他本来以为这糟糕的环境会让他彻夜难眠,但是他很快就睡着了。

他梦见了他的前世,不,大约是前十辈子。

他梦见他强迫了扶二小姐,搞死了陈矜,他父皇,还有文国公一家,他将扶啼手脚打断囚禁在宫里,后来又多了一个杜兰瑛,再后来他不知怎么地就和陈鑫搞上了,陈轩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就是醒不过来,直到这个梦过程不同结局不同地做了十遍,他才挣扎着醒来。

那扶啼与杜兰瑛的那悲惨的后半生,可不就报应到他身上了吗?

陈轩抱住脑袋,痛苦且撕心裂肺地笑着,却又流着眼泪。

他从地上找到一块锋利些的石头,狠狠割向自己脆弱的脖颈,痛得要命,他却感觉不到似的,一炷香之后终于因为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渐渐没了气息。

沈棠收回了神识,拍了拍陈矜的肩膀:“别难过啦,父皇只是寻母妃去了。”

陈矜恹恹地趴在沈棠腿上:“阿棠,倘若我先你一步去了,你下辈子也来寻我,好不好?”

沈棠摸了摸他的狗脑袋:“好。”

陈矜却自己一激灵爬了起来:“不行不行,若真有来世,你也莫要来寻我,万一你寻错了人,我可要难过死了。”

“不论我们谁先去了,都让我来寻你,阿棠,我来世肯定也会爱上你的。”

沈棠笑了笑,不置可否。

沈棠与陈矜都活到了八十好几,零觉得做人没有意思,五十岁时把皇位禅让给了收养的义子,然后回沈棠识海里巩固神魂去了,看陈矜终于咽气了,连忙道:【母神,脱离位面吗?】

“脱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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