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冬明没有说话，看着霍川充满愤恨的通红的眼睛，他的眼里漫上痛苦。
“对不起。”
站在一旁的白栋有些诧异，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显得冷面冷心又很沉稳的楼长，周身的气场都变得软弱。
“对不起有屁用，我告诉你，我没感觉，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就算你把我的颅骨敲开，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我也完全不介意，你要么放我走要么就别假惺惺地跟我道歉，我变成现在这个不人不鬼比囚犯还憋屈的样子，全是拜你所赐！我恨不得你去死！”
任冬明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攥起来，他像是支撑不住似的往后倒退了一步，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嘶哑：“今天就先到这吧。”然后转身走，白栋慌忙跟上。
任冬明出门后指示护工把霍川带回房间，示意白栋跟自己去办公室。
白栋跟上他，看这人穿着白大褂的背影，脑中转过些猜测，末了还是觉得同情。
今天同时见到任冬明和霍川，那两人曾经给过他的面部印象都是“像混血儿”，今天看了，才发现这种特征两人也十分相似，白栋几乎可以肯定，这二人是有血缘关系的。
被亲人咬着牙说“你怎么不去死”，任冬明不可能好受，然而这又该怪谁呢，在没有完全弄清任冬明以及这栋楼所司职的目的之前，他没有答案。
走进楼长办公室后，任冬明在办公桌后的高背椅上坐下来，疲倦地舒了口气，抬头见白栋已经很自觉地坐下来了，就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你刚才观察了全过程，说说分析。”
“在接收到电击的时候，他的脑活动都没有被中断或者有任何改变。”白栋顿了顿，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就我过去读到过的资料，我所了解到的电休克治疗，是指通过给予外部电流的短暂刺激，消除原有脑的生理性电活动，使之在短暂刺激后，重新产生脑电，从而消除严重的精神症状。但从捕捉显示来看，他的脑电应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完全没有中断没有消失，一切如常。甚至在他休克的时间里，他的脑活动也没有减缓，不像失去意识或进入睡眠中的人。”
“因为那只是生理性休克，外界刺激让他的身体的代偿不足，缺血缺氧而进入休克，但是他的大脑运作与身体分开来了，甚至没有因为缺氧而减缓运行，好像他的大脑只需要极少的血液和氧分保持存活，而运作只要靠脑电来完成。独立的脑电，甚至是独立的电磁场，但问题是，今天的检测也让我发现了更棘手的问题，他的脑电甚至不会被电流影响，就好像他的脑电跟生物界的电根本不是同一种物质一样。”他顿了顿，“我们的研究所得还捉襟见肘，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大脑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和侵害，除了催眠。”任冬明说，看向白栋。
“催眠？”
“大概是因为霍川的大脑唯一愿意接受的只有信息吧，人的话语。肢体语言、暗示，他像常人一样能够接受这些，但是一旦感受到威胁，他的大脑会采取休眠机制，我说过他的大脑像是拥有独立的电磁场一样，所以当他休眠的时候，他的脑子就像停电那样，漆黑一片，任何脑动态捕捉仪器、任何扫描仪器，都看不到细胞活动所产生的电流和热量，就像死了一样。”
白栋不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我们甚至研究了电鳗，电鳗依靠脊神经放电，但各种比对都显示，这与霍川的脑电不同，他的脑电不像是生物电。”
“或许那根本就不是脑电……”白栋有些发晕地喃喃道，“不是脑电，不是生物电，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神经是依靠生物电来传递信息，但是万一，还有其他可能呢？”
任冬明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不知道，但我想，这栋楼里，有人也许能对霍川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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