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五十分,太阳正式落幕,泼油漆的人都散了,姜酒盘腿坐在窗边,拿着一罐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喝,楼下驶来一辆车子,两排车灯将前路照得通明,她看了眼那熟悉的车型,眯了下眼睛。

姜酒不愿意让顾延礼来家里,她披了件外套下楼见他,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打扮,男人外面的羊毛大衣熨烫笔挺,皮质的黑色手套把细白的指尖遮住,整个人几乎和暗夜融合在一起。

“你怎么还是穿这么少?”他看起来很不满,皱着眉头问。

“热搜是你让压的吧?我问过了所有人,也只有你能做出这种事来。”姜酒没回答他的问题,挑挑眉反问。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你的,舆论虽然有所反弹,但我有办法解决,你先别着急…”顾延礼本意是想安慰她的。

女人嘛,都是需要哄,他也是最近才听到这个概念,以前养尊处优惯了,从不习惯低头去安慰别人,但为了姜酒,他愿意试一试。

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顾延礼回想过去,觉得自己某些行为举止是过分的,姜酒很爱他,但付出了太多没有回报,所以心灰意冷。

如果他现在反馈回去一些爱意,是不是就能把她的心捂暖?

但他设想了很多种情形,却万万想不到姜酒会丝毫不领情,女人瞪着他,语气中都透着不耐烦。

“顾延礼,你管闲事前,能不能先征求一下别人的同意?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我行我素?!”

“你接受了别人的帮助,不应该先说感谢吗?”顾延礼抿了下唇,已经在极力压抑情绪:“我为了帮你动用了很多关系。”

两个人各说各的,互相都不理解对方的想法,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背后却忽然有手电筒的光亮闪过来,吵吵嚷嚷人声嘈杂。

那帮泼油漆的人根本没走,其中又混了几个记者,拿着摄像机刚吃完饭,这会儿返回来,正好看见有人,便都冲了过来。

本意是想逮个烂尾楼居民采访的,但有人认出了姜酒,一下子激动起来,口口声声喊着老赖之女,想把她堵住。

一盒打包的剩菜摔过来时,顾延礼下意识挡在了姜酒前头,只听啪嗒一声响,饭盒的盖子开了,剩菜溅得到处都是,他干净的大衣完全被毁了,滴滴答答往下流汤。

脑袋被男人的大手护着,姜酒缩在他怀里完好无损,人却微微愣了一下,下一秒又被他拉着往楼门里跑,因为有单元门隔着,那帮人才没有追进来。

姜酒去浴室拿了毛巾递过来,看到男人将大衣远远的丢在阳台上,她在旁边问了一句:“你的秘书还在楼下吧?叫他联系人跟那几个记者商谈一下,千万别让他们把照片传播出去。”

顾延礼把西装外套也脱了,单手解开领带,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白皙的脸颊上形成一道阴影:“你不是不让我压热搜么?”

“我是让你别压有关于我的热搜,但那些照片里面有你啊?一旦被传到网上,你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扒出来!”

姜酒看了他一眼,也真的是和尚不急太监急,她直接打电话给封沈,让他务必处理了一下这件事情。

那边答应下来后,又问:“你现在在家里是吧,和顾延礼在一起?”

“是啊,楼下那帮人一直堵着,估计今晚他没办法离开了。”姜酒还要再说几句,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顾延礼无声无息站在她背后:“我的身上全是那盒饭的味道。”

他在浴室足足洗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湿着头发又跟她要消毒手喷,说刚刚手接触过那脏污的大衣,心里别扭得厉害。

这完全是一种洁癖的表现了,瞧见男人皱着眉头一脸郁闷的样子,姜酒就有些想笑,拿过来给他手上喷了点儿,很自然的接过毛巾,给他擦头发。

这些事情她以前都做习惯了,踮起脚才反应过来,又把毛巾扔回去:“你自己擦吧。”

顾延礼刚刚舒缓的表情眼下又冰冷起来,他把毛巾随随便便搭在头上,转头打量了几眼:“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你要是嫌弃这地方,就赶快打电话叫救兵,把楼下那帮人弄走了,自然就可以离开这儿。”姜酒懒洋洋的回复。

她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进里屋用电脑开视频会议,张筱那张脸出现在屏幕上,紧张兮兮的表示:“姜总,你要找的人我都找到了,他们答应做澄清视频。”

“好,辛苦了。”姜酒点头,她出来的时候顾延礼还在,男人坐在沙发上,正低着把茶几上杂乱的文件摆放整齐。

因为强迫症的原因,莫名让这位尊贵的大少爷变得有一丝丝贤惠?两个人自分手以来第一次如此和谐相处,姜酒靠在门边一时没有说话。

她过一会儿才问:“你不走吗?”

“是你让我不要用外力干涉这件事情的,所以我如你所愿。”顾延礼把最后一摞文件摆整齐,语气严肃:“我无处可去,只能留下。”

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楼层,又想起了什么:“之前封沈晚上来找你借东西,你不也开门了吗?”

他这话莫名有些质问的意思,姜酒满不在乎的回复:“是啊,他是我朋友,我们已经分手,这些轮不到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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