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其实在晚宴开始前就已经进宫。颜鹿早早地就邀请他来她的生辰宴上吃香喝辣了。

于公,明日就是启程去公主府的日子,也是他正式成为公主贴身侍卫的日子,他自然要提前准备。

于私……他也确实想要早些见到她。

这是近年来最盛大的一场宫宴,每一位参宴者都是朝堂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此刻他们寂然落座,宴会的主角却姗姗来迟。颜鹿很少有这样隆重地装扮,平日里祁晏见到她,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穿着最简单的衣服,甚至有时懵懵懂懂地,披着被子就跑到院子里来,又被橘歌抓回去。

今天的她,站在人群的最高处,笑容温婉得体,她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祁晏才突然发现,那个与他分鸡腿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他只是一个侍卫,得了公主的嘱咐才得以进宫,站在人群最外围观赏这场盛典,自然也做不到颜鹿口的“吃香喝辣”。

他站在离她最远的地方,间隔着喧闹的舞台和心思叵测的皇子妃嫔们。那些人一个个上前献上给她的贺礼,都是他见也没见过的奇珍异宝。南国的皇帝摸着她的头,问她想要哪位哥哥当太子。

她是整个南国的珍宝,再名贵的礼物,也被人们双奉上想要博她一笑,就算是未来的继位者,也会是最疼爱她的那个兄长。

他又是什么呢?

他是驻扎在南国一棵危险的毒藤,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阴差阳错进入了南国最尊贵的少女的界限,带着毒蛇一般的心与算计,只要她有一点点的行差踏错,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让她成为自己的养分。

但她是那样的柔软无害,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尖尖上,成为了他年少所有的欢喜和温暖。

他突然想,如果将来南国陷入战争,这颗南国的珍宝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哭?如果这场战争是由他的母族一策划的,而他们的相遇也是他的计划,她会不会恨他?

此刻的南国歌舞升平,女孩们在台上展露自己曼妙的身姿。他目不斜视,看着远处那个人,里紧紧捏着一块木雕。

宫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颜鹿的身边一直有人,一会是想要结交的贵女前来与她攀谈,一会是大皇子前来问她礼物是否称心。直到她进了房间才算安宁。

祁晏就在公主殿里一棵桃树上,看着她房里的灯灭了,也没有决定好到底要不要送出自己的礼物。

祁望单独送兔子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在远处看着了。想到这里,心里好像有一股气,于是趁着月色就进了房间。本来只想着把东西放在桌上就走,但鬼使神差地,他拉开了床边的帷幔。

少女的睡颜毫无防备,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好像连呼吸声都怕吵到了她。轻轻放下木雕,又觉得不妥,怕这木雕硌到她,于是伸想拿走,谁知少女突然拽住他的。

颜鹿其实一直没有睡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在脑内思索着剧情发展,突然听到细微的开窗声音,顿时警觉起来。今天宫宴,皇宫警戒森严,特别是她的这里一定是经过紧密排查的,按理说不会有刺客溜进来,但那人已经进了她的房间,如果她这时候贸然呼救,来人说不定一不做二不休酿成大祸。

她正在思考,突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宫里最好的金疮药特有的药香,香气绵长又好闻。祁晏训练的时候从来不把自己当人,身上永远带着大大小小的伤,颜鹿搜刮了太医院的顶级金疮药,勒令祁晏必须每天用。

确定了来人,她安了心,听见他把什么东西放在自己旁边,犹豫了一会又伸拿走,当即起了坏心思,突然抓住他的,想要吓他一下。

祁晏没有被她的一惊一乍吓到,但是他夜半时分私闯公主闺房已是大逆不道了,此刻带了些窘迫,还有些怕被她讨厌的慌张,一时间不敢说话。

颜鹿看着那个木雕,扬起眉笑着说:“晏晏,送我的礼物可不能收回去哦。”

听这语气,她没有生气。祁晏暗自松了一口气,垂眸跪下:“属下知错,任凭公主责罚。”

“你送我礼物,我为什么要责罚你啊?快起来。”

颜鹿一点也不在意。祁晏可是九岁就被她抢过来了,一直以来乖巧懂事,在她心里早就把他当做自己人,是她将来的心腹,看他的时候都带着姨母笑。

“呀,你的好冰,你在外面站了多久啊,为什么不早点进来。”她小摸着祁晏的,皱了皱眉,从被子里摸出自己的汤婆子放进他里。

她的小软乎乎的,带着少女的馨香,比那汤婆子还要暖。

祁晏心里砰砰跳,明明是一年最冷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面皮发烫。眼前的少女太没有戒备心了,他就站在她的床边,她也毫不防备。少女坐在浅色的被子里,头发睡得有点乱,柔软的长发贴着脸颊,发间散发着阵阵暖烘烘的甜香,雪白的腕从袖口里露出来,晃得他不敢抬头看她。

他慌忙告辞:“属下……属下不打扰公主休息,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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