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木窗,想起方才,小姑娘站在窗边,低头拿乔的模样。

陆九霄一侧唇角微翘,他怎会看不出,她是想走出这个巷子口。

可给她赎身,于他却实在没有必要。陆九霄素来不做多此一举的事情。

忽的,一阵皂角的清香绕至鼻间。

陆九霄手头开合折扇的动作一顿,侧身望去,就见她着了身牙白色寝衣,动作迟缓地走过来。

及腰的乌发显然是很极力绞干了,但发尾仍是滴着水珠。

像碧波中的仙子,青丝如缕,绕水环雾。

陆九霄眸色一暗,忽然觉得口渴难耐。他不得不承认,他没见过比她惹人怜的模样,亦是没见过比她更绵软的身子。

可以说,沈时葶这个模样,没有哪个男人招架得住。

陆九霄拨了下她系地整整齐齐的衣带,捏了捏她的臋上的嫩肉,惹得立在面前的人狠狠一颤,险些站不住身子。

“脱吧。”他哑着声音道。

枝声簌簌,梨杏寂落。白雾遮夜,一时竟难分晨曦。

呼吸缠绕间,那急促的“嗯嗯”十分有节奏的敲击着夜幕,直至停歇。

沈时葶几乎是抱着衣裳落荒而逃的。

陆九霄盘腿坐在散乱的榻上,望着被她躺得皱巴巴的床褥。

好半响,他才披上寝衣,推门而出,“尹忠。”

黑漆漆的廊道拐角蹦出一个人影,尹忠匆匆上前,道:“主子?”

“你挑个会功夫的婢女,明日一早送到这儿。再去取两百现银,交给老鸨,她要什么,你应下就是。”

尹忠惊讶地险些将剑鞘上的宝石给抠下来,但面上仍旧沉稳应下。

不是没有官老爷、公子哥在秦楼楚馆圈-养姑娘,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世子爷也会如此做。

他向来,不是连人家姑娘的脸和小名都对不上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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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阁留了陆九霄,沈时葶只好另寻一间厢房,沐浴上药。

男人显然是没有怜悯心,全然没避着她的脚腕,此时已经肿成两圈大了。

她用药酒轻轻揉搓着,揉着揉着,一股子抑制不住的心酸和难堪陡然涌上心头。

忽然,“吱呀”一声木门推开。沈时葶连忙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见来的是一眼生的丫鬟,她微怔片刻。

那小丫鬟端着热水来,见她眼眶泛红,见怪不怪地没有刻意询问,只温声道:“沈姑娘,妈妈道是碧云做事不利索,换我伺候您,您唤我霏竹就好。”

碧云正是上一个伺候的丫鬟。

沈时葶只点点头,道:“你将水放下,我自己来罢。”

丫鬟应声退下。

长夜漫漫,风声鹤唳。

沈时葶上了药酒后,又仔细擦了擦粘腻的身子,这才和被睡下。

她双眸一眨一眨地盯着床顶瞧,想起妙娘子的“教诲”——

“男人,伺候舒坦了,你就是要他的命,也未尝不能给。”

她若是能回到锦州,便去城西的医馆给老郎中打下手,这辈子不嫁,没人会知道她的不体面,谁也不会知道……

如此想着,她缓缓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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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上水阁。

石妈妈翘着腿坐在圆筒型木凳上,冷眼睥睨跪在地上的王芩一眼,哼声道:“嗬,老娘这辈子,玩过的心眼比你吃的米都多,你真当自己神通广大,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王芩吓得面色发白,她知晓此时嘴硬不认已是行不通,便只好抱着石妈妈的腿泫泪欲泣,“妈妈,我错了,我往后再也不拿此事做玩笑,我真真不敢了……”

然而,今日这事要只是姑娘们平素里打打闹闹的小手段便也罢了,坏就坏在,王芩明知石妈妈要拿那沈丫头保平安换富贵挣脸面,还偏要将人毁掉。

害谁都行,害到她头上,那可就万万不行了。

“咯噔”一声,石妈妈搁下手中的茶盏。

她可惜地瞧了眼王芩,都是手把手养大的姑娘,没点感情也不可能。不过这风月场所,连男女之情都不值一提,何况是她们呢……

“你明日,便去王太爷府上罢,他惦记你,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话落,王芩只觉天降惊雷,结结实实地在她耳边打了个响。

一时间,她是哭也忘了哭,求也忘了求,怔怔地跪在原地。

王太爷是谁?一个做古董生意的老翁,再有两年,便能过七十大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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