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颜适是忘年至交,没有人知道颜适当年还是个街头混混时,是受他提携进了侍卫营。也没有人知道,太子案爆发时,是颜适及时毁灭了永安候世子涉案的证据,方才使得黄家幸免于难。

他并非世人眼中无情无义之徒,这么多年官场浸染,油滑倒是有一些。

燕王即位乃是大势所趋,程家以为还可以像去世的老国公爷那样,维护正统建立不世功勋,让程家百年不倒,不惜用儿女联姻来调兵遣将,他阻止了四房那个孩子,却不能阻止自己的亲孙女。

年轻的孩子想法太多,与程家剪不断理还乱,让他惶惶不可终日,最后能保得住谁,现在还难说。

若非是黄家与程家牵扯太深,他还真不想趟这浑水,一把年纪拖家带口来江陵当细作,搞不好一家老小全折在这里。

匆匆打发了前来询问的父女两人,他换了衣裳坐马车离家。

黄玉馨觉得候爷的举止甚是奇怪,与他们说话完全心不在焉,甚至叫错父亲的名字而不自知。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出门,这不像她所认识的候爷。

她命桑雏一路悄悄尾随。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桑雏回来,候爷去了城中一家酒馆,独自一人要了壶酒,趁着倒酒的功夫,把一张字条塞进酒壶底部,她一直等候爷走了,看到有小二上前把酒壶收走,进了里间,里面的人一直未曾出来,她没有久留,回来复命。

这就有意思了。按他目前在江陵的身份地位,不应该有什么事需要偷偷摸摸如此行事,除非他是哪一方的细作。

她仔细回想,以前确实听说过,候爷与颜适私交不错,但真正往来不多,除了让颜峻在黄家族学读书,并没有多少实质上的往来。

候府与国公府早在程氏要死要活嫁入黄家开始,就成了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本该生死共存亡,若其中有一只宁愿削臂断腿也要挣脱,也不是不可能。

她决定实地去走访看看,那个酒馆里到底是什么人。

为了不惊动府里的人,她换了男装,和桑雏一起翻墙而出。

酒馆有些远,她花钱租了马车,坐了半个时辰才到。

战时状态,又刚过完年,街上行人稀少,酒馆更是没什么生意。她和桑雏的到来,让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吓了一跳。

看那店小二瞪大眼睛看她,她奇道:“怎么?你们不做生意?”

小二忙摆手:“不不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进了店里,她四处打量,这家店不大,桌椅板凳陈旧,装饰也简单,目测有些年头。

“客官想要点什么?”小二边擦桌子边问。

“来壶好酒,再上几个拿手好菜。”她说完,拿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

“好嘞,客官请稍等!”小二拿了银子,飞快地跑进后厨。

小二先把酒拿了上来,并一小碟花生米。等了大约两刻钟,菜便上齐了,小二给她们两位把酒倒好,又猫着腰准备退下去。

“等等!”那小二才一转头,黄玉馨便叫住了他,用筷子挑起一盘青菜里的一条大肉虫问道:“怎么贵店青菜里还加了肉?”

小二忙不迭地赔礼:“客官对不住,小的这就给您换一盘去。”说着就要去撤那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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