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小二一日连见我三回。第一回策马来,第二回拽着个醉汉归,第三回再被白逸尘抱回来,笑得灿烂而古怪,轻车熟路的上楼开锁,领我们进了头房,关上门一阵烟消失不见。
白逸尘将我放在榻上,伸出修长而微微有些茧痕的手掌,简单道:“药呢?”
“不用了,我自己便是药,好得快。”我低声道。
“药呢?”他修长的手掌又往我胸前挪了挪。似乎我若不给,他便要自己来找。
我脸一红,摸出生肌露给了他,看着他褪去我的云靴,又要卷起我的裤腿,慌忙制止道:“男女授受不亲,白公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男女授受不亲?云姑娘,你自小习医术,总不会不知道,医者眼里无男女,只有病人?”他星眸一闪,促狭的看了我一眼。
我自知说不过他,抿了抿唇,任他将裤腿掀到腿上,半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在红肿的膝盖上将生肌露涂抹均匀。
不安的眼神无处安放,虚落在蹭光油亮的桌上。明知他只是上药而已,脸还是不争气的烧好一阵子。
“云宿,你腿如今这样子,怕是得休息一阵再上山。”他小心的将裤腿再拉下来,掖开被子盖在上面。
我状似无事的“嗯”了一声,眼神落在他蹙紧的眉头上。
在蓬莱,为了练功和对决,我里里外外每一寸肌肤都受过伤,一年约莫三百多日都是遍体鳞伤,带针的蒲团也没少跪过。眼下这伤,若只是上个菊山,自然不成问题。但若要不耽搁去剑城的脚程,还是缓上一缓为好。
见我答应,他点了一支安神香关门离去。
我想着他在祠堂中说的那一番话,躺在榻上慢慢入睡。梦中,八千里蓬莱又起琼楼玉阙,风光如画,百姓安乐,逢年过节便去碧海潮生上师父的衣冠冢拜祭。
醒来的时候,白逸尘端举着一盏茶,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他眸色漆深,眼神清澈,在烛光和夜色下,如一尊年轻俊美的玉像,温柔而美好。
“醒了?”他端了茶过来。
我接过喝了两口,听他道:“你睡着的时候,我让苍风上了趟菊山,将乾清坤明给了陆荆。”
我没料到他会主动去帮墨凉,愣了半天,应道:“唔。”
“陆荆捎信说,你要去剑城。正巧我也要回去,还知道一条捷径,虽说凶险一些,但比官道要快上将近十日,我们可以结伴。”
墨凉的病情不容耽搁,我当然不会舍近求远。我又一愣,应道:“唔。”
“你腿上有伤,不宜长途跋涉,先缓上一日,我们后日出发?”他说着,征求的看着我。
我粗略算了算,既然能快上将近十日,那来去便能省去大半个月,歇上一日也不算耽搁,又应了。
“一会儿用完晚膳,我叫辆马车,带你去溧水河畔看看。”他唇角有了些浅淡的笑意。
我望着他被剃得干净的胡茬,俊逸的轮廓,星亮的眸子,迟疑再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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