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墨凉曾说,悬济道人的长嫂换个血便失了忆,八成是装的。
我和碧穹发自肺腑的认为,能看破这背后的玄虚,墨凉是何其英明睿智。
但事实却是:连脉过血后,墨凉也失忆了。可见野史虽然扯淡扯得极其厉害,偶尔也有靠谱的时候。
所有墨凉记得的事,都止于我及笄那年他送我一把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他十分惊讶于我们竟然离开了蓬莱,还嗖的一下,便从十五六岁的少女抽条到了二十来岁的大姑娘。
碧穹告诉他:“有一日蓬莱来了一群复仇的高手,杀了师父,还点了一把火烧了蓬莱,你在滔天火海中救了我,又和云宿失散,为了在海上找她,落下了火寒之毒。”
墨凉懵懂的看着我,我赶紧点头称是。
墨凉垂目望着我的手腕,沉默了好久,失神道:“在地狱上盖起的天堂,内里糜烂,外表华美,烧了也好。”
烧了也好。原来在我及笄之前,他便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他问我为何不见我带着那把匕首,碧穹变戏法般从怀中拿出来递给我,说道:“我看着不错,借去玩了两天。”
墨凉微笑着看着她,说:“穹儿若是喜欢,等我好了也给你打造一把。”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匕首。方知玄晶手柄,柄上的几朵荆桃花,玄铁的刀鞘和刀刃,都是他亲手打造,与他一般内敛隐忍。
碧穹悄悄转过身抹了一把眼泪,怕墨凉察觉,袅袅婷婷沏茶去了。
我便趁闲替墨凉换药,才发现他身上一块块触目惊心结痂不久的烧伤。碧穹没有骗我,他觉得是自己害了我,和自己较上了劲,将烧伤一经结痂便挑开,直到得到我的消息才肯上药。
墨凉擦干我的眼泪,安慰我:“云儿,我们本来就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蓬莱,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蓬莱的药好,伤口好的快而已。”
我用力点点头,怕一不小心流出泪来。
墨凉什么都不记得,我和碧穹又极力想要他快活,所有那些爱恨纠缠的过往,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一切被伪装的宛如故事刚开始的样子。
轩辕破当日狼狈的从莽林跑回去,急匆匆做了两件事,一是逢人便讲我就是蓬莱天女,二是快马加鞭下了菊山逃回瀛洲城,城门紧闭,彻底夹紧了尾巴。
银城紧随其后。
陆荆合情合理的解释,蓬莱天女已死,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轩辕破失了一臂,在莽林中偷袭墨凉和白逸尘失利,疯症了。
他没再落井下石,破天荒厚道了一回。
我在采药回来的路上碰见他,宽袍软带,闲庭信步,宛如富贵人家的闲散公子。寒暄了几句,感叹道:“陆荆,自打我遇见你,你也就只两句话说得漂亮。”
“哦?”他漆眸一亮来了兴致。“两句?”
“第二句是讲轩辕破疯症了。第一句便是那句,”我肖着他的口气继续道:“云宿,你就是个祸害,走到哪里都有祸事发生。果然一语成畿。”
这么好笑的事,我没笑,他也没笑。
他叹了口气:“云宿,我气头上的一句胡话,你怎就当了真。”
又道:“云宿,你是不是忘了,逸尘中了你的针,已然在榻上躺了两日。”
我没有接话,辞过他,背着药篓回了紫竹苑。犹豫了很久,悄悄去对面将白逸尘的穴道解了,约他晚上在寒风习习的八角亭见面。
他本就健壮,两日间在昏睡中彻底吸收了乾清坤明的药性,容光焕发,面色红润,恢复的十分不错。我甚感欣慰,,将整瓶乾清坤明都给了他。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