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日多的车轮战,二十个剑城高手,九死十一伤,其中三人昏迷不醒。苍风与我将重伤者抬到远处古槐树下,逐一止血上药包扎。阿尘带四个轻伤者将九名死者合葬在一棵古柏下。

他许久无话,沉默着跪在坟冢前,庄重插上三支干燥的松枝点燃,接过谢斩递过来的酒囊洒酒坟头,带头重重拜了三拜。

我懂他的沉默。

鬼愁渊底看到萍水相逢世人不容的我,他激将司马流觞出手相救,仁至义尽体贴入微;城隍庙偶遇素不相识的破皮无赖王四,他亲解衣衫盖住他的尸体,保护其在阳世间最后的体面。

未入大道之境,却悲天悯人心怀大爱,他是真正的侠者。

不足四日,二十个陪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在他面前非死即伤,白桦林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不知他可曾有一瞬的后悔和动摇,但深深明白,他内心的煎熬、愧疚和痛苦。

他将头埋在我的肩上上,一会儿,肩上传来温热的湿意。

我轻抚着他的后背,望着眼前孤单冰冷的坟包,再回望血泊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迷惘而愧疚。

我来自幽冥深渊,他匡扶世间正义。这乱世,魑魅魍魉横行,妖魔鬼怪乱舞,难得有这般的清莲一朵,我却又生生将其拉入炼狱。

我摸出怀中柳笛,幽幽咽咽吹奏起一首《唐风》。

一时间,劲风四起,落叶沙沙,方圆百丈树上的叶子齐齐向白桦林飘去,形成一个庞大的坟包,掩埋满林的血和尸身。

我收起柳笛扶他起来,握着他的手轻声道:“阿尘,我们回菊山罢。”

他看着我,唇色苍白,星眸里布满血丝。又看看身后伤痕累累血染长衫的剑客,哑着嗓子道:“好。”

伤亡惨重,身疲力竭,他们都经不起下一轮恶战。

往回走不足一里,一曲琴箫双奏自北而来,由远及近。

阿尘脸色一变挡在我身前,我不觉握紧了手中长剑。

琴箫交织,初时宁静悠远,凄清缠绵,琴箫交叠,紫金色叶子微微颤动;俄倾高低起伏,阴风北来,落叶簌簌,腾腾杀气充斥林间。

我示意他莫要慌张,带众人躲到不远处巨大的古槐后,取出十二颗朱砂痣大小的赤色乾清坤明,给每人一粒以避毒固本。又攥住他正要拔剑的手,趁他分心三根银针封住他的三大要穴。他软软的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我喃喃对他道,阿尘,我的仇,我自己来报。活下来我来找你,死了你来埋我。

说完飞到百丈外,孤身迎战。

琴声忽扬,毒虫如决堤洪潮;箫声骤转,叶镖似****。

我吹响柳笛,幽幽呜呜的笛声穿透琴箫合奏,成功扭转毒虫潮头。

一招力挽狂澜,一招扭转乾坤,将叶镖风暴合成一颗巨大的叶球,吹响《唐风》。叶球随着笛音极速旋转,待凌冽的杀气在旋转中散去大半,我举起火凤剑长驱直入一剑将其击碎。

一时间,枯叶如蝶,满林散落。

瀛洲城无独门武学,各门各派的绝学都有涉猎,博而不精,恶战中往往先以车轮战拖垮对手,再靠以多胜少取胜。

我听声辩位,来敌约有三十多个乐师,琴箫各半,个个都会天音御物。

天音御物是飞凰山庄的独门绝学。

其中,以音御毒以音曲蛊惑毒物心智,让毒物遵从自己的召令,十分讲究技巧,御的是活物;御叶为镖却是借音施力,再以叶作镖攻击对手,极度考验内力,借的是死物。

我那独臂疮脸的无名夫子曾说,天音御物炼至旷虚之境,以音御毒和御叶为镖已然融会贯通,世间万物皆可为我所用。但能至旷虚之境的高手寥若星辰,除了无名夫子和红姑,墨凉勉强算是一个。

墨凉是墨家后人,虽年纪轻轻,但祖辈世世代代精于乐理,在乐理上自然有着超高的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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