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冬。
白鹭城本属江南东道,气候本应四季如春,但是在童年的记忆里,十年前的冬天,却下了一场不休不止的大雪。
阿母说,瑞雪兆丰年,但是我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吉兆,只觉得很冷。
去年秋天整个裴府乔迁至白鹭城外远郊的废宅,随行伶仃的几个家仆也走了,整个家只有阿母照料,亚父裴幕廉依旧饮酒度日,状态日渐消沉,最后郁积病倒,时常神志不清地说些胡话。有时他会火冒三丈地突然冲着天大喊“这狗皇帝老儿夺我娇妻害我生意!”,有时又泣不成声地哭囊着对着破败的墙壁说“饶了我们吧!求求你了!”
我们那时不解,看到裴幕廉这副模样,只感到害怕,阿母就唤我和阿兄阿秭去给家里添柴,我们这才跑去附近树林砍拾干柴,然后回到破旧的院落屋檐下生火取暖,阿兄清浊总是摆弄着他手里的火折子,以及那柄木剑,我注意到那木剑已经比之前削得更像一柄真剑,甚至有些许锋利。
小雪片片落下,应接不暇,把院子里那棵粗壮的老桂树盖上了一层又一程白被子,阿秭清白裹着一身白色棉袄,紧挨着我,我看到她的小手冻的红通通的,但是她说手一点不冷,只是觉得心凉凉的。
“清浊哥?”
阿兄清浊突然放下火折子,走入雪中,在那老桂树前舞起了木剑,一转,一摆,一刺,有模有样,我从来不知道阿兄清浊懂剑术,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比手中木剑的剑锋还要利。
不知何时,亚父裴幕廉举着旧酒壶摇摇晃晃地出现在我和阿秭身旁。
“阿爹,您怎么在这,快回去里屋吧。”
“这有……火,这……这……里暖……谁让你耍剑的!给我放下!”
阿秭本在劝说亚夫回屋,不料他看到阿兄清浊练剑后勃然大怒!
阿兄清浊完全没有在意亚夫的话,依然自顾地比划练剑,还在老桂树上砍刺了几道深深的雪痕。
“我说话不管用了是吗?”
裴幕廉愤怒地摔掉手中的酒瓶,气冲冲又踉踉跄跄地跑入雪中,举起手上的大巴掌就要往阿兄清浊的脸上盖,怎料阿兄清浊轻松向后撤了一步,迅速地比起剑尖指向了裴幕廉的咽喉。那一瞬间,阿兄眼神里狂泻的杀气把我和阿秭都震住了。
“清浊哥!”
“裴清浊!”
阿秭清白和刚从柴房出来的阿母异口同声道。
“你现在的眼神,和她一样。”
“你没资格说她。”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