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廊下,兰刑静静地注视着容仪,随后对身边的侍从比了个手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去人间弄几件蓑衣来,再派神使下凡,去做人间食品的清单,但凡明行没有尝试过的,全部报上来,全部复刻上来。”

兰刑冷声说,“人间有的,我们这里要有,而且要比人间的更好明行如今已经被凡人的一些小伎俩迷惑了心智,但是没关系,人间留得住他的心,神域一样可以。”

“是,大人。”随从应声道,随后,那随从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大人,那最后的秘境试炼……您没有打算对明行说吗?纵使您是明行的徒弟,可天运却未必能像在明行身上那样,为您提供完全周全的庇护。如果到时候没有办法通过试炼,要如何?”

“噤声。”兰刑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眼睛微微眯起,这双年轻的眼底,有着如同浓墨一样的夜色,“我自有打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我这句话?”

“可是您最近……”那侍从瑟缩了一下,最后在他的逼视小心说道,“神域建立凡人街,凡事以明行的要求为先……也是出于为您造势的需求么?您现在,已经无需再用明行造势了……”

兰刑微微一怔,随后,他恢复了冷冽的表情:“是,有什么问题么?你竟敢质疑我?”

“没……没有,大人请恕罪。”那侍从被吓得直接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请大人恕罪!”

在他身后,屋子里重新热闹起来。

“走走走,有好吃的来了,今天接着赌牌如何?大凤凰最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和他打牌的游戏体验上升了许多。”白泽撺掇容仪。

容仪也振奋了精神,说:“好,我去拿珐琅牌,今天赌什么?”

……

神域灯火通明,笙歌不断。

五树花原落下细雪,一片冷情。连小龙们都跑去神域玩了,流连忘返,神域一时间名声大噪,炙手可热,可见一斑。

“第二件大事,虽然还未发生,但我想,那位小执行人为了对抗封随的提议,也会有所动作。”

天地派来的神使立在凤凰殿的书房前,听着门内男人温润的声音透入,“神域从前是介于上界和人间之间的领域,位同梵天之下的几界,如今兰刑想将神域提上上界,真正与天界的人并驾齐驱,这是不可抵挡之势。”

神使说:“上神对此如何看法,天帝也想听您的意见。您与孔雀大明王一样,拥有缘法眼,能够看清往前往后的一切因果与牵绊,我们也想知道,这个人身上链接的因果,会是怎样的?”

“我没有看法,万事发展,皆有因果,轮回循环,都为表象。”

房人只回答了这一句,随后再无声息。

神使离去后,容秋望了一眼窗外的细雪。

五树花原是这样寂静,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

他伸手褪去肩上的衣衫,劲瘦的筋肉之下,原本乌黑的锁链露了出来。它死死地镶嵌在他近乎苍白的肌肤上,如同野兽咬着它的猎物。

这因果链从来没有任何动向,它从他有记忆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牢牢地穿透他的躯体,锁死了他的自由,但如今,这因果链开始隐隐发热,仿佛预示着某个终点的来临。

容秋衣衫散乱,倚在书桌前,指尖一点,面前一团黑雾化作了乌鸦,拍着翅膀降落在他面前。

“主人,有何指示?”

“去替我送两样东西到神域。”

“第一样,是放在凤凰殿主殿榻前的那一方宝盘,从前小凤凰用它与那和尚通信。把它送过去,不着痕迹地送到那小执行人面前。”

“第二样,替我直接送到小凤凰手里。”容秋声音淡淡的,“和尚与他,缘法已断。至于兰刑……不足为惧。”

“是。”

信鸦衔着他放上桌上的信函,听话地振翅飞了出去。那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张红纸封的信件,大红染金的纸张,字迹龙飞凤舞,却显得无比郑重。

那是一封婚书,还附送了一张小字条。

“听闻你从前屡遭退婚,界耻笑,伤心难过我不愿见你伤心难过,故而送上婚书。如此,哪怕日后遭你退婚,界所笑的也只有我。”

“来日你若后悔,便可向我退婚。然而凤凰不死不老,我亦不死不老,凤凰不悔,我亦不悔。我愿意永远养你这只小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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