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大妖刚飞升就忙着要重新下界去。

常瑶将所有忘却的曾经与感情都记起想起最后宋霁雪看她离去的眼神心里难受极了,若是她提前记起,那瞬间绝对会选择留在人间。

上神界得知飞升了一只半妖纷纷赶来看热闹和道喜,却发现这位新来的上神心不在焉仿佛尘缘未了还有牵挂。

于是拉着乾刀神君打听八卦。

“上神界八百年没有飞升的女仙了遍地男神君,去哪都是一堆臭男人看得我眼睛,如今可算来了个漂亮仙子,还是你的后人我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快快告诉我她都喜欢什么?”

面对好友期待的眼神,乾刀神君摸了摸下巴:“她喜欢一个凡人。”

好友:“?”

乾刀神君:“是她的夫君,叫宋什么来着?”

好友:“……”

泪流满面。

乾刀神君揽过好友肩膀笑着带他去跟常瑶打招呼:“帝君说她夫君也有仙骨,上来只是时间问题我看你还是别打我这小辈的主意了人家还有妖龙血脉,你也打不过。”

常瑶与道贺的神君们简略相谈一番后又被乾刀神君带着去见帝君没谈上两句妖神们也纷纷赶来看她因为一半凡人血脉一半妖的血脉,妖神与帝君开始争吵起来这半妖飞升的荣耀属于哪方。

她一开始还能客客气气地劝说最后见两方竟打了起来便偷溜着下界去了。

本以为不过离开片刻再到人间却已是两年后。

无咎山大妖在州白雀山飞升,天劫大雷尽数落下,妖龙离去留下漫天流萤来到山顶的修者们只见云山君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废墟之上遥望天际。

他的夫人飞升去了上神界。

翌日宋霁雪回昆仑云山,将自己关在独山居天夜。

出来时将独山居整个毁去。

他将象征云山掌门的灵牌留给了于野,离开昆仑不知所踪。

宋霁雪卸下云山掌门的身份,自断昆仑弟子的缘分,成了一个散修。

既然要离开昆仑,自然不会将承载他与常瑶回忆的独山居留下让给他人。

青年不再着金衣绣有昆仑咒纹,一身简略黑衣高束长发,没有佩饰,也没有佩剑。

昆仑少了一位云山君,东兰州黑荒漠却多了一名走沙人。

黑荒漠沙地绵延数万里,有妖魔无数,却因物质富饶,总有商队不怕死冒险穿越荒漠做生意,为此他们会雇上一批走沙人护卫,能防止迷路,也能抵御妖兽截杀。

宋霁雪不仅失去了常瑶,也失去了心剑。渡劫失败的伤并未痊愈,灵力少了一大截,他来到黑荒漠作为走沙人开始修炼之路。与商队日夜行走着茫茫黑沙地,时刻警惕着妖魔来袭,每日活在厮杀,这能让他觉得时间过得没那么慢。

护卫队长一开始收留宋霁雪是想多个打白工的,反正他都说不在乎银钱多少,后来几次走商后发现对方不仅能打还见多识广,屡次救下全队人,逐渐对他信任无比。

今夜满月,商队寻到绿洲在附近扎营生火歇息。

商队头领在清点货物,宋霁雪待在末尾守着后方,身前架着火堆映照着他侧脸,将坚毅面容晕染出几分柔和。他开水囊倒在上仔细又缓慢地洗着。

护卫队长看后无语,在他身旁停下恨铁不成钢道:“别人都拿这珍贵无比的水来喝,就你拿来洗。”

宋霁雪恍若未闻,兀自洗着。

护卫队长也习惯了他这对人爱答不理的怪脾气,坐旁边给他分着牛肉饼:“我看你这也是个惯会拿剑的,除了老茧外再没别的,你这一天能洗上几十次,阿雪,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坎,跟老哥说道说道,哥哥来开解你。”

护卫队长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硬汉,心思却挺细腻敏感。

宋霁雪轻搓指腹,待洗尽后才漫声回:“这双曾伤过我夫人,所以我放不下,若是不能将上血迹洗去,我就忍不住会砍掉它。”

护卫队长:“……”

他揽着宋霁雪肩膀的僵住,望着对方神色淡淡的眉眼震惊不已。

宋霁雪说:“所以你最好别想着克扣我水囊的量试图帮我改掉这个习惯,不然我砍了就没人能带你们平安回去。”

护卫队长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心直喊我操。

“阿雪,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水够不够?不够找兄弟们要,我保证你要水洗的时候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护卫队长再次揽过他肩膀霸气说道。

宋霁雪神色散漫,拿起牛肉饼撕开一块放嘴里细嚼慢咽。

护卫队长跟他唠嗑家常:“没看出来阿雪你已经娶妻,弟妹如今何处,孩子男的女的几岁了?”

宋霁雪看着茫茫荒漠沉默。

他每日与妖魔厮杀,却时刻都被常瑶的存在束缚着。想念自她离去时就未停止,他克制着一切阴暗面,将疯狂阴郁的自己镇压,让心神回归十年前常瑶还在时,可始终还差点什么才可以。

“没有。”宋霁雪嗓音低沉,语调却轻缓,“她在等我去找她。”

护卫队长知其似乎多得是伤心事,便没有过分追问,后来的时间里将宋霁雪当亲弟弟看待,说好的白打工不要工钱,最后却什么好东西都跟他分享。

宋霁雪的大多时间都在风沙与妖魔度过。

又一次临近年关时走沙队没接活,在沙城里欢庆节日。

护卫队长的妻子整日忙着置办年货,一双儿女则缠着难得在家的父亲,护卫队长常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去跟宋霁雪炫耀:“看见没,这我儿子,长得我跟一样帅气,这我女儿,长得跟我媳妇一样漂亮!”

刚打开屋门的宋霁雪闻言啪地又将屋门关上了。

护卫队长在外喊:“阿雪你也要加油啊!快点找到弟妹,也生它八个孩子享点天伦之乐,不然弟妹会以为你不行所以才分开。”

宋霁雪:“……”

护卫队长苦口婆心道:“阿雪,男人不能不行。”

“我就很行,我今年打算再跟媳妇生……”

“你快闭嘴吧!”路过的妻子崩溃地捂着他的嘴。

除夕这天宋霁雪白日与走沙人们吃饭喝酒,入夜后沙城庆典开始,该陪妻儿的都去找自己媳妇孩子,该去巡逻守卫边城防止妖魔入侵的也都拿着武器和酒走了。宋霁雪一个人在桌边坐了会,等酒楼变得越来越热闹后才起身离去。

沙城没有冬季,夜风一如既往的凉。

今夜无论去哪都是热闹非凡的,家家户户亮着明灯,窗上倒影两两彼此笑闹拥抱,街上行人成群结队,少有落单者,他顺着人群走着,漫无目的,却是最特别的那个,只因他只有一人。

宋霁雪久违地拿出玉简。

孟临江每日都发来消息,关爱流浪人间的师尊过得如何。

于野则每天发玉简传音骂他为什么要将掌门这个烂摊子甩给自己。

任泓日行发一句:抛弃我的负心汉。

只有岳南一靠谱点,会给他说些修界的大小事,并发自灵魂深处的问道:“我算你半个哥哥,你是清清的丈夫,清清是我弟妹,伏烬是我弟妹的哥哥,那就是我亲家?我跟当今妖皇是亲家,那他来我菩提门撒野我是打还是不打?”

宋霁雪回了他一个字。

这个时间好友们应该都在宗门跟长老或是弟子玩着,孟临江最喜欢昆仑长生道,每年除夕都能在那跟一帮师兄弟玩到天亮,宋霁雪漫不经心地想着,刚把玉简收好就感觉衣下微烫。

他蹙眉感受着,片刻后微微低头,罪魁祸首是他戴着红绳玉石坠。

玉石里藏着的是常瑶的半颗心元。

宋霁雪指尖微颤,一时间竟不敢抬首,脑海里闪过无数与常瑶相关的期待却不敢去相信。

余光无数人与他擦肩而过,被风吹起的鬓发视线,恍惚间听见有人叫他:“霁雪。”

是他梦寐以求的呼唤。

如梦似幻,没有半分真实感。

可宋霁雪还是抬首看去,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如翩飞的蝶,在灯火长龙与人潮涌动逆着光朝自己而来。

她仍是离去时的模样,却又不似那时。

身体已先一步做出反应,宋霁雪张开双臂将这只翩飞而来的蝶紧抱在怀。

一盏盏祈愿天灯自二人身后升起。

“我总算找到你了。”常瑶在他怀里轻声呢喃。

她是先到妖界,无咎山并未与她解契,似乎是赖上了这位妖神,刚回无咎山就撞上她二哥师天颢在打理山崖前的花花草草,一问之下才得知人间已过一年多,而宋霁雪去了哪谁也不知道。

常瑶找了宋霁雪两天,最后还是靠大哥伏烬在妖界的情报才得知去处,立马赶来东兰州黑荒漠,在沙城里感应那一半心元所在,这才找到了心上人。

她忍不住抬首去看记忆里那张脸,温热的指尖轻抚上他冰凉的脸颊,每一瞬的触摸都带着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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