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他们和安菲尔德一起推出了营房内时间异常的真相。得出22号的午夜,时间线会发生断裂重合,无法预测的恐怖之事会发生。

安菲尔德说,他会尽力让人们在那之前转移出去。但是,统治橡谷收容所的那位大校显然不可能让俘虏们长期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能让俘虏们午夜12点时不在收容所内,安菲尔德已经仁至义尽。

但这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集中营内的时间是扭曲变形的,23号到30号这八天在某种意义上不存在了。根据他们的猜测,最可能的情况是,午夜12点一到,31号的收容所直接降临,取代了原本的收容所。

而31号的收容所是什么样子,取决于他们做了什么。

刚到收容所的时候,他们什么都没做,得到了全员被毒杀焚烧的28号。

过了一天,格洛德前往化工厂,得到了微笑瓦斯全面泄露,所有人死亡的29号。

再过一天,他和几个领头人沟通了逃跑计划,得到了有人告密,全员被处死的30号。

所以,在12点之前,他必须创造另一个局面。

一个无论如何预言,都会让31号安然无恙的局面。

白松又问:“昨晚的预言里,我们会被告密,怎么办?现在还有监察员了。不告诉他们吗?不可能呀。”

这是个涉及所有人的计划,所有人到时候都会知道。

他们身边的金发壮汉喃喃出声。

“没人告密,我们可能成功,可能失败。成功就全部逃走,失败就全死了。”

“有人告密,他们可能把我们全部处死。”他继续说,“也可能只有我们几个死了,其它人活着,到后来再慢慢被黑章军折磨死。”

没错。

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且仅有两种命运。

全部活下来,或全部死去——昨晚他们所看到的景象也证明了这一点。

“对啊,无论如何都会死。”白松说,“不会有人告密的。”

“除非是安菲尔德上尉。”

“但上尉是个好人。”

“闭嘴。”郁飞尘道。

几乎所有人都习惯把失败的原因归咎他人。这场逃跑成功与否,从来不取决于告密。因为有人告密也是掉链子的一种,他会考虑在内。

那两个人短暂地安静了,让郁飞尘清净了一段时间。

但当卡车摇摇晃晃行驶到北山的时候,这两个人又开始了。

“锡云没有好人。”

“那科罗沙人谁会去告密?”

还好,就在这时,卡车摇摇晃晃停了下来。

北山到了。

冰冷的空气里,响起医生的喘气声。他向后退了几步。

“一层,来人。”他佯装镇定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

医生即将数到尾声的倒数戛然而止,士兵们原本就很讶异,此刻又听到命令,立即有四五个士兵向这边跑来。

南门和小楼的距离很近,他们只需要半分钟就能抵达,医生似乎松了口气,站姿也更加沉稳有底气起来。

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一把棕色袖珍枪!

一片死寂里,他呼吸微微颤抖,双手都握在枪柄上,一边瞄准向郁飞尘,一边又后退几步,逼近门口。

“放下枪,医生。”格洛德声音低沉,说。

一边说,他的手指一边做出拧动阀门的姿势——郁飞尘看过去,他知道,格洛德也是在玩真的。

这个毒罐是微笑瓦斯的总罐,含毒量极高。阀门一旦打开,极高浓度的微笑瓦斯瞬间就会以这座小楼为中心扩散开来,防毒面具的过滤能力是有限的,根本挡不住这样浓烈的瓦斯,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再也没有比这更有效的威胁了。

医生身体绷紧,猛地转向,将枪口的方向对准格洛德。

就在这一刻!

“砰!”

郁飞尘早已不再是漫不经心把玩枪柄的那个姿态,他蓦然抬手,子弹带着火花划过一个精准的直线,洞穿了医生的脑袋!

而这位医生反应速度是他今晚见到最强的,就在子弹穿透身体的那一刻,医生也猛地向格洛德扣动了扳机!

两声枪响被广播的话筒接收,扩大了无数倍,响彻收容所的上空,又在山谷里层层回荡,惊起无数黑色的飞鸟。

可惜,医生没有经过严格的枪械训练,防毒面具的眼罩也造成了视觉上的误差,他那一枪注定打不准。

果然,子弹在离格洛德还有二十厘米的地方划过,带着火花撞在厚重的金属毒罐上,火花爆射的“滋滋”声过后,留下一个黑色的凹坑。

而医生的身体则在原地摇晃几下,开始栽倒。因为双手举枪,他的重心前倾,脸部朝下重重倒在了地上。枪摔开了,他的双手被倒地的冲击力摆成一个投降的姿态。血液一半从防毒面罩的破口流出来,一半被挡住,淌在面罩内,鲜红黏腻的血就那样淹没了他的脸。

这位高高在上,用瓦斯和电刑杀害了无数俘虏的医生,因为行事疯狂,在收容所里受到尊敬,自己也为此骄傲,然而,他最终就这样以一个极不体面的姿势告别了世界。彻底死亡前,医生甚至被自己的血液呛入口鼻,极为痛苦地咳了半声,然后再无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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