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去了这些天,市也降温了。走的时候匆匆忙忙,行李单薄满腹心事回来的时候大包小裹两个人风尘仆仆地走回小区的时候大门口的保安从保安亭里探出头扫了我们一眼说:“出远门啊?”
我和保安搭茬他就站住脚,拎着行李箱站在那儿冻得把脸缩进外套后面对着保安微笑,我顺手给他把外套的帽子扣上,跟保安打招呼:“走了啊叔。”
“哎哎哎”保安大叔笑着冲我摆手看了一眼后头的唐书禾,说:“这是”
我哈哈一笑搂过他:“我媳妇!”
保安大叔也跟着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有门卡吗?”
“哦,有的。”唐书禾愣了一下把行李箱从左手换到右手掏出门禁卡滴了一下。
“走吧走吧,慢点啊。”保安大叔说。
走出去一段儿以后我扭头看了看唐书禾这个人黑衣黑裤戴着个大兜帽遮着大半张脸,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块可疑的不法黑巧克力,怪不得刚才保安大叔非要看他的门禁卡。
快到岔路了。他拖着行李箱低头吭叽了一会儿,说:“那我回家了。”
我有点想笑,伸出手指挑开他的大兜帽,露出他写满了“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回家我不想回家”的脸。
我冲他眨了眨眼睛。
唐书禾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想去你家睡觉。”他说。
我笑出了声,揪住他老是往下滑的大兜帽,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接过他的行李箱,拐了个弯往我家走,一边走一边说:“你那个房子,是租的吧?”
他嗯了一声,我说:“那你要不别租了。”
我说:“搬过来吧。”
我说完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往上咧,我晃了晃唐书禾的手:“啊?啊?”
走过一个路灯,周围亮了一下,我在灯下看见他在笑着。
“好啊。”他说。
我一拍巴掌:“,明天我和你去你那儿搬你的东西,你租房子是按自然月租的吧,那就不着急了,一点点搬。”
“本来我的东西就不多啊。”他说。
也是。他才住了几天啊,刚搬过来的时候就拿了那么小一个包,像个随便扔土里等发芽的小种子一样。
“走吧。”我揽过他,“明天,我们去把狗接回来。”
他嗯了一声,握住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把他的房门钥匙放进我的衣兜里。
好几天没回来了,家里都落灰了,我拧开门,两个人把俩大行李箱拽进来,我给他拿了拖鞋,挂衣服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他坐在玄关的小墩儿上,正踩着我的毛绒旧拖鞋,把他自己的鞋放进我的鞋柜里。
我突然间心里闷闷地软了一下。我一只手搂着他的衣服,一只手揉了一下他乌黑的发顶。
“这么多年又绕了这么远的路,”我叹道,“好在还是把你带回家了。”
他顿了顿,无声地笑起来,晃了晃头,把柔软的黑发送到我的掌心,轻轻地蹭。
时候不早了,唐书禾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脑处理这几天的邮件,我换了一下床单被罩,然后把我妈给我和唐书禾带的一堆吃的塞进冰箱里。这俩大行李箱,有半个装的是我和唐书禾的衣服,有一个半是我妈给我们俩塞的东西。她装的时候我也没仔细看,结果我从行李箱里刨出来一大捆风干肠,一盒咸鸭蛋,二斤苹果,一坨端午节冻上的粽子,以及两条加绒秋裤。
我痛苦地拿着那一兜子死沉的苹果,心说同住地球村哪儿不长苹果啊,我妈是不是以为我和唐书禾被发配到火星种土豆去了。
我拿了一个苹果洗了洗,边啃边看着唐书禾的侧脸发呆。我想起我走的时候,拎着个大箱子艰难地下楼,走到一半儿我妈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见我妈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儿,把脑袋伸了出来。
她没什么表情,问我:“今年过年回不回来啊?”
我说:“回啊。”
她犹豫了一下,说:“过年你要不,把那孩子带回来吧。”
我愣了愣,然后看见我爸也把脑袋伸了出来,老两口把头摞在一起,沉默地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我爸补了一句:“他要是乐意的话。”
我说:“行,到时候我问问他。”
我坐厨房的椅子上,边晃悠腿边冲他喊:“宝,吃苹果吗,咱们家那儿的。”
他闻言抬头看了我一眼,走过来弯下腰,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我说:“甜吗?”
他点点头,我说:“那再吃一口。”
他眼睛转了一下,想说什么,结果自己先笑了,我举着半拉苹果,迷茫地看着他:“干啥?”
唐书禾偏开头笑了一下,说:“那我再吃一口你再叫我一声吗。”
“叫什哦。”我反应过来。
他看着我,可能是戴了平光眼镜,厨房的灯一映,琥珀色的眼睛格外的亮,他笑着用手背擦了一下脸,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宝宝宝啊。”我说。
我们俩都笑起来,恍如少年时一样红了脸。
尴尬甜蜜而柔软。
我笑完,有点感慨:“我第一次这么叫你吧?这么长时间。”
他看了我一眼,说:“不是。”
“啊?”
唐书禾说:“那天我惊恐发作的时候,在我家,你叫过我。”
我愣了一会儿,挠了挠头发:“我怎么不记得了啊,我当时太着急了我都不记得我说什么了我靠,那时候我就秃噜出来了啊,那我暴露得也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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