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爸有一点是对的,我确实天生懦弱自私。焦虑症病情稳定以后我开始准备回国,但是我真的不敢在刚回来找你的时候就告诉你我有障碍,还自杀过,精神出过问题,我本来想多瞒你一阵的,可是实在是漏洞百出,而且你,你今天亲我了,我觉得你可能,你说不定会接受这些事”

“我不在乎啊,”我心疼得快疯了,几乎有点想骂他,“我不在乎啊,我们去治,我陪你去治好吗,唐友闻是他妈个畜生他说的话你一个字也别信,”我捧着他的脸,用指腹抹他的眼泪,“你,你特别好,你一点也不懦弱,你你真的”

你坚强,勇敢,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只是不知道我还爱你啊。

他吻上来。我搂住他的腰回吻他,把他脸上苦涩的眼泪吻去,尝到那些眼泪的味道,竟然感到一丝安慰,好在他懂了,好在一切还没有彻底不可挽回。

“都过去了,”我说,“我们和好吧。”

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几乎是挂在我身上一样抱紧了我,长出一口气,疲惫而舒缓地,点了点头。

“是我自己去找的医生,怀哥,”他在我耳边说,“那些事情没有让我屈服,你不要失望。”

“我知道,”我说,“我很想你啊,唐书禾。”

在十八岁那个撕心裂肺的盛夏之后的八年四个月又四天,我们终于重新拥抱。这时我大梦方醒,他面目全非,我不想说重新开始,也不想说破镜重圆,我只想对他说我们和好吧,像闹了别扭的小朋友,第二天扭扭捏捏地牵起心心念念一整晚的那个人的手。

再回到丧宴上的时候唐书禾的母亲还在慌忙找他,看见我们回来了长出一口气,我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再没法保持当初的平静,毕竟当年的事也有她一份,只觉得作呕。她拉着唐书禾说:“你上哪儿去了啊?脸上怎么红红肿肿的,去送送客人呀。”

唐书禾挣开她,四下扫了一眼,我知道他在找谁,他叔叔和小婶大概是心虚,已经溜走了,我追出去,幸好他们没走远,我在车库追上了他们。

那女人看见我,有点失措地堆出笑脸:“孩子啊。”

“婶,”我说,“加个微信吧。”

“啊?”她愣了一下,拿出手机,“好好。”

她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我劈手夺过她的手机,抡圆了砰的一声砸在对面墙上。

“哎!你这孩子,你有毛病吧!你有没有家教啊!”那女人怔了两秒,尖叫起来。唐书禾他叔挺着胸脯嚷嚷:“找事是吧,你哪来的流氓啊!”

我往前走了一步,贴着他叔的脸说:“我是流氓。我自由职业,不拘在哪儿住,也不怕进局子,权当体验生活了。”我说,“你们俩再盯着唐书禾找事,反正这破地方就这么大,给我一个月,你们家住哪儿,孩子在哪儿上学我能摸得一清二楚,我反正是豁得出去,你们俩掂量掂量。”

他们俩缩回车上,一边小声骂我是臭流氓,一边飞快地开车跑了,手机也没顾上捡。

我弯下腰,捡起那女人手机的残骸,心情多少有点复杂,迎头看见唐书禾在往这边走,就迎上去,唐书禾眼睛还是有点肿肿的,脸上却已经没有泪痕,他往我这边跑了几步,朝我脸上望了望,问:“打架了?”

“没动手,我多儒雅一个人,”我说,“就把你婶手机砸了。”

“哦。”他说。

“废旧手机算有害垃圾还是可回收垃圾啊?”我说。

他有点状况外地啊了一声,反应了一会儿,说:“可回收吧,好像。”

“操,”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揉了揉鼻子才把那股劲儿压下去,“结束了?这么快?”

“嗯,”他说,“人本来就不多,走得也快。”

“那你”

“我不回去了。”他站在那里,低头拽掉了胳膊和胸口的黑纱,舒展了眉目,对我轻轻笑了一下。

“我也算履行过承诺了,”他说,“带我走吧。去哪儿都行。”

“哎,那就不回去了。”我对他伸出手,吹了一声口哨。

恍惚还是十七岁的夜晚。

“跟流氓哥哥走吧,”我说,“上车,先带你去兜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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