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日的诗会大多起助兴之用,第二日的诗会方为正式。几位皇子皆会参加,而整个京城的女子,唯有高芷珍敢参与。
云鹤楼的之所以以诗会闻名,不仅是因为风景宜人,登高望远,还因为有一位大诗人隐居于此,人称孔宜先生。
先生已是皓首庞眉,眉宇之间却如松霜白雪,丝毫不见苍老浑浊之意。
几位皇子跟着老先生身后行来,于女席对面入座。
赵怀亦坐在唐映枫正对面的位置,唐映枫只是略略一抬眸,便见他脖颈右侧一处不太明显的红印。
……
“三哥哥,你脖颈处怎又红了?”
他淡然地错开眼,轻轻摸了下:“是吗?”
“是啊……”
他又不甚在意地朝书房走去:“可能是书房的蚊虫。”
“那枫儿去帮你捉蚊子好不好?”
这时他才抬眸看了自己一眼:“不必。”
……
唐映枫骤然僵在原地……原来,从这时就开始了。
胃里一阵一阵地翻腾绞痛,唐映枫一下站起身趁着人群拥挤往外走去。
高芷珍一下拉住唐映枫的手。
女生埋着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只有高芷珍能看到她猩红的眼眶,高芷珍一下心疼极了:“枫儿……”
唐映枫垂眸道:“我去去就回。”
他们大婚那日并没有同房。
唐映枫现在都记得,她紧张又害怕地等着他挑开红盖头时,他眉宇中的冷漠和倦怠。
她当下并没有失落……还有些庆幸,可成婚后一个月,贵妃都察觉出异样来,赵怀亦推责说是唐映枫不愿同房。贵妃想,若有了子嗣,卫国公的态度兴许会转变,便故技重施下了药。
她痛到不停地哭叫,模糊中听到他在叫别人的名字。
狼藉中醒来之后,她无意识地伸出手轻轻勾住赵怀亦的手,赵怀亦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狼狈的姿态,没多看她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兴许那晚之后,他还专门赶去丞相府,哄他藏起来的美人。
唐映枫放在身侧的拳头止不住地轻颤,她将头埋在冰冷的水里,试图让自己快点冷静下来。
直到呼吸不过来,唐映枫才将头从冷水中抬起来,淡淡用手抹了两下。
重生后,她满怀恨意,最初甚至想不明白谢含卉只是棋子,只想杀了一了百了。等自己好不容易冷静下来重新布局,却因为今天这一幕……
唐映枫只觉得胸腔中堵着浓稠的恨意,她抬眸看着不知何时等在面前的人,眼泪倏得地就落了下来。
她额前的软发全都沾湿贴在脸边,那双带着无边恨意赤红眼眸却又在对上自己那一刻土崩瓦解,变成了零星的、颤抖的脆弱。
赵云怜缓缓走上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丝帕,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唐映枫一下止住泪,抬眸看着他:“七哥哥……”
他指尖微顿,温热的指腹轻轻盖在她滚烫的眼皮上,泛起了凉意。
唐映枫缓缓闭上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发着抖。
赵云怜垂眸看着鼻尖通红的小姑娘:“我也看见了。”
鼻尖和喉咙酸涩得发胀,压抑在深处出的泪意忽然止不住地往外涌,唐映枫埋在赵云怜手心里,悬在眼眶的泪水倏然就落了出来。
*
五位皇子都受过孔宜老先生的教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连赵元荣都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懈怠。
孔宜好奇地打量着新开辟出来的马场:“今日来便听说今年有新花样。”
赵怀亦解释道:“京城中还有不少公子尚武,也得为他们着想。”
孔宜淡笑道:“有心了。”
赵元荣和赵旭尧对视了一眼,赵旭尧倒还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赵元荣当即有些不悦。
这马场是七弟出的主意,他们几个一起为了枫儿搞的,结果被赵怀亦这个不出钱不出力的拿去邀功。
赵元荣掀开杯盖,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枫儿将来要嫁给我呢。”
他们几个坐得近,赵元荣说的也并不大声。
赵弘文转头看着赵元荣,皱了皱眉。
赵元荣却仿佛没看到赵弘文的警告,只抬眸看着静静喝茶的赵怀亦:“三哥,我知道你听见了。”
赵怀亦这才看向赵元荣。
赵弘文本来还想劝,却见赵元荣没在嬉笑,难得正经:“我说认真的三哥,你若真的不想,趁早找父皇说清楚。”
他们隔着袅袅腾升的热气,在狭窄的空间中对视,谁都没有移开眼。
“要不今日,先赛马射箭?”孔宜出声道。
“好!!!”
“哈哈哈哈哈!本以为还要等到下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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