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太熟悉,素弦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气血逆流,配你这破烂身体,再强行动用灵力,你以为你还有几天好活?”慕南风面色阴沉,见人还想逃跑,轻啧一声,把人整个往自己怀里按。

他一手按在素弦的丹田上,本就属于慕南风的内丹,震颤着欢迎主人的接近。一缕魔气从素弦丹田之中逃逸而出,从他的指尖引入,滋补他受损的经脉。

还算这人有良心,方才没对他下重手。慕南风吸取了些许魔气,便觉全身舒爽,伤痛的倦怠一扫而光。只是想进一步吸取时,便觉一道隔阂阻拦着他,若是强行攫取,怕是要直接损坏素弦的身体。

两天。还有两天,这个炉鼎就能成型。

傻师尊好骗的很,他不急。

这只魔唇角微勾,得寸进尺地拿住素弦的手臂。他仿若无意地轻轻点弄,缠绵地绕上去,捉住素弦握剑的手。

“想杀他?”

怀中人挂念着他的伤,不敢轻易挣动,只淡淡应了声:“……想。”

“别急。”这只魔下意识想安慰素弦,说出这话才想起这人对自己的恶行,于是那些体贴得能揉出酸水的话,他又重新丢回了肚子里。他挑着眉,看向剑阵之中,那颗被困住的扭曲头颅。

虞溟的眼骨袒露出来,骇人之至。若是换了那个懦弱的仙修在这里,怕是会庆幸,他高洁不染尘的师尊看不见这一幕,不必留下心理阴影。这只魔却想,看不见素弦被吓得钻进他怀里,实在有些可惜。

算了,吓他的机会多得是,先上了再吓也一样。

那颗头颅察觉他还活着,惊怖地看过来,却在与慕南风对视的那一瞬,吓得魂飞魄散。

慕南风朝他笑了笑,薄薄的威压弥散出去,那头颅却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在地上重重砸出一个坑。

“你不是饕餮尊者——”头颅失声尖叫起来,“你是天——”

他大张着嘴,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慕南风只是在笑着,他的魂魄便仿佛被人攥紧在手中,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魔修的瞳孔被吓得涣散,朝着慕南风的方向,目睹着他身周冲天的魔气制成了铺天盖地的网,缠绕住素弦,不伤他分毫。既是保护,又是禁锢。

素弦毫无察觉,带着那令魔生畏的魔气,轻轻撑起身来。

“你在……杀他?”他有点不明白。如果只是“被杀”,那魔修怎么会叫的那么惨烈,就好像……有人在用脚反复碾他的神魂一般。

“怎么会,杀他是你的活。”慕南风轻推了一下素弦的后背,“借你点力气,去吧。”

小腹中的内丹,向来只会带给他折磨,此时却猛地活跃起来,一股精纯的灵力蔓延而出,滋养着素弦干涸的经脉。素弦向前半步,起身时,回头朝着慕南风的方向,无神地看了一眼。

“你能禁锢住他。”他轻轻道。

黑衣的魔嗤笑了一声,不打算隐藏:“怎么,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还能自由行动?”

“嗯。”素弦应了声,微微歪头,唇角竟然有些许笑意,“那我……要做点坏事。”

坏事?这人对他可是毫不心软,做尽了坏事,现在还能闹出什么坏事情。慕南风不屑地笑了一声,目光却紧紧跟随着素弦,饶有兴味地看他想干什么。

素弦朝前,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他拿剑的手从来是稳得,却故意无力承受一般,剑尖擦在地上,发出骇人的嘶嘶声。

灵气穿透魔气,与它混杂着,层层荡开。仙尊满身是伤,衣不裹体,炉鼎印如血流般缠绕住他的胸腹,殷红的血在地上擦出带着独特香味的痕迹。

美色无边。虞溟却再也不敢直视。

尊者一词,无论在魔界还是仙道,都代表着无上的威势。仙道能人众多,为何独称素弦为仙尊?

虞溟知道答案了。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魔界的尊者们热爱抽魂炼魄,杀人时爱让人不入轮回。仙道的尊者不喜好这么做……却不代表他不能。

剑意桎梏着魂魄,泄愤般拉扯着,蹂.躏着,偏偏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虞溟崩溃地发出嘶吼:“贱人——你敢这么对我——不——”魂魄最是娇嫩,剑意在他的神魂中搅动,他很快陷入了癫狂:“放过我!让我去死——你杀了我!!”

素弦愣怔了一下,原本准备刺下,给他个痛快的剑尖,缓缓抬了回去。

死的希望近在眼前,又悠悠撤走,虞溟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溃,大叫着素弦故意折磨他,枉为仙修,合该被千人骑万人操……素弦无动于衷。

他太安静,身后一直关注他的那只魔忍不住焦躁,叫了他一声:“师尊。”

素弦没有反应。

只有两滴泪水落到地上,炸开了,卷起尘土,混入血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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