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着实凶狠,华嬷嬷下手不轻,态度也是奇差。

华嬷嬷是以此借机,故意试探顾元安的反应。

如果顾元安吃下苦头,忍受了这份委屈,是个软柿子好拿捏的,那么今后她做事也无需顾忌。

顾元安一直没说话,见她安安静静的,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华嬷嬷不禁松了一口气,顾元安是个软柿子。

华嬷嬷哼了哼,正想说话时,一时分神没瞧见脚下突然伸出一截小腿……

她猛地拌了上去。

华嬷嬷唬住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这一出意外吓得失色,尖叫着往前踉跄倒去,而那边顾元安闻声掀起了一些盖头,好笑地看着华嬷嬷一头栽进了旁边漆黑的花丛里。

顾元安转头再看阿否,阿否挑着眉,对她眨了眨眼。

她家阿否武功不错,肯定眼尖瞧见了刚才她被华嬷嬷狠掐手腕,顾元安心思活络,默契地配合阿否做戏,立刻佯装关切地问:“华嬷嬷,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一边低头瞄了眼被华嬷嬷掐到的腕间,只见她白皙的肌肤上被拧红了一块。

顾元安在侯府时虽被林氏母女针对,可府里那些佣仆对她还是客客气气,从来没人敢直接对她下黑手。

她这个人性子随和,却也不是任人欺压。

很巧,就在华嬷嬷绊倒的位置有一块石头替罪羊,阿否便是瞅准了机会,才出了半只脚,她去扶着华嬷嬷起来后,立刻愤愤地指着那石头,全赖在那块石头上。

而有了这么一遭,华嬷嬷心情非常差,脸色乌云密布。

天太黑了,她当时也没看清自己是不是被石头绊倒,可即便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华嬷嬷当众失了态,心里也憋着股气。

顾元安初来乍到,一路上华嬷嬷便想着怎么使下马威。

在她眼里,顾元安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平时娇生惯养的,心性还不稳,与半生半死的镇国公主同处一间房还不得吓得一宿不敢睡?指不定怎么哇哇大哭呢!

“公主殿下不见外人,驸马进去,小丫头你便待在门外守着吧!”

华嬷嬷打定主意,转头吩咐两个婢女拦着阿否不许她进来,想着用镇国公主吓吓顾元安,华嬷嬷出来后,看着房间里的摇曳烛光,她阴恻恻地把门关上。

房间很静,悄无声息,苦药味非常浓重。

顾元安端坐在外室的榻上,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外,一点动静也没有,这的确有些吓人。

华嬷嬷失策了,顾元安倒是没有被吓哭,只是想到房间里还躺着病重的镇国公主,她整个人都绷紧了,后背开始冒出冷汗,手心也逐渐被汗水湿润,顾元安坐久了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

镇国公主李长锦这个人,前几年天下赫赫闻名的人物,顾元安年纪虽小,多少也是听说过各种版本的描述。

有人说她文武双全,从小聪明伶俐、风姿美艳,是大缙最有机会登上皇帝宝座的皇女。

也有人说她城府极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更有人说,镇国公主十五岁高中探花,十七岁出征杀敌,仅用两年便打得敌国递来投降书俯首称臣。

顾元安早年间每每听闻,心尖上仿佛开了朵桃花,她也是很倾慕这样风华绝世的厉害人物。

可后来风向突然变了,从夸到贬,满京城又开始盛传李长锦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三年时间里成了家喻户晓的“不许闹,再闹就把你扔出去给镇国公主吃了!”,惩治全国顽劣的孩童和晚上哄孩童入睡的妙招法宝。

窗台开着,一阵夜风刮进来让房间的温度越来越低。

今晚的风蛮大,顾元安正对着窗口而坐,便觉得有些寒凉了,转念又想到镇国公主正生着病,不应该开窗才是。

反正镇国公主还昏睡着,应该听不见她在干什么,顾元安于是把盖头轻扯下来,捂着心跳很快的胸口,她拿视线悄悄地打量了下周围。

借着不大明亮的台烛这才看清了房间的样式,还是挺雅致的摆设,精简而不失韵味。

不过这里并未布置成婚时的喜庆。

就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与满屋子的药味和清冷气息格格不入,反倒显得有些突兀了,像是外来人闯入这片地方一样。

顾元安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去把窗关上了。

正当她转身时,只听内室传来一声低咳,极轻地一声,在这间静得掉跟针都能听见回声的房寝,便格外响亮了。

突然落进顾元安的耳畔,更如惊雷般炸响!

顾元安惊在那,稍稍平复了些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感觉周身温度迅速下降,随着那轻轻一声,好似将她浑身的血液都给冻结了。

短短几息,镇国公主的满脸横肉、鹰视狼顾、三头六臂的模样闪过顾元安的脑中。

……镇国公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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