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因作祟,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陈棠苑趿着拖鞋拉开卧室的半扇门,手臂搭上酸枝木走廊扶手,懒洋洋地揉揉双眼。

楼下传来阵阵谈话声。

在车上听江伯提了一句,说老太太早饭后看天气不错,颇有兴致地提出要去石澳郊野行山,几家长辈们也跟着一起去了。

这会听声音,应该是回来了。

身上还穿着祖母绿真丝睡衣,陈棠苑低头扫了扫,立刻闪身进入衣帽间,手脚迅速地刷了个显气色的淡妆,遮去眼底因睡眠不足泛起的淡青色。

随后换上无趣但不会出错的米白菱格套裙,小羊皮家居鞋。

打扮完毕下了楼,迎面遇上小舅舅正扶着老太太到卧室去休息,陈玮芝跟在身后,在楼梯转角处见到她,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苑苑姐。”

陈玮芝照例装点得格外隆重。

交叠在身前的双手叠戴着好几个满钻玫瑰金手镯,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的上身被缎带腰封收得极纤细,与层层叠叠散开的蛋糕蓬裙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

“苑苑姐,你下来了呀,我还正想上去找你。”陈玮芝亲昵地靠过来。

陈棠苑疑惑:“找我?”

陈玮芝又嗯了一声,低头支吾片刻,才问:“我听嫲嫲讲,你正在做新裙子,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你的作品呀?”

“可以是可以……”陈棠苑犹豫了一下,“只是现在还没完成。”

“不要紧的。”陈玮芝赶紧接话,“我其实就是想知道一条裙子是怎么做出来的。”

“那走吧。”陈棠苑无所谓地应道,转身带着陈玮芝上楼。

陈棠苑拉开挂在墙顶上的圆弧形天鹅绒防尘幔。

象牙色礼服优雅地架在立裁人台上,纱织宽裙摆轻盈地垂落在地毯。

裙子看起来薄而飘逸,实际加上内衬,足足有五六层,长度由里自外渐次增加。

这个立裁人台是照着陈棠苑的身材特别定制的规格,可以更好地想象出本人穿在身上时的感觉。

陈玮芝不由得“哇”了一声,一时想不出赞美的词汇,只能直白地夸赞:“好靓的裙子,好仙啊。”

“裙子的主体已经缝好了,只是裙摆的缀饰还要手工慢慢钉上去。”陈棠苑弯腰将散在地上的镊子和珠饰扔回匣子里,与针线一起移到角落,“这些是细活,急不来。”

陈玮芝身上的裙子太紧,直挺挺地勒着不能弯腰,只能单膝半跪下去,用手捧起一截裙尾。精致的刺绣与花瓣透过最外层的丝纱透出来,针针钩着细腻的质感。

“这些都是自己缝上去的?”

“是啊。”陈棠苑摊开自己的手心,“手都要变糙了。”

薄柔若蝉翼的丝纱从指端滑落。

陈玮芝看着自己保养得细皮嫩肉的双手,有些羡慕,又有些钦佩:“真好呀。”

陈棠苑斜倚着窗台,问:“喜欢?”她算了算时间:“明年也许赶不及,等你二十岁生日,我也给你定制一件。”

陈棠苑一直不太能接受陈玮芝的穿衣打扮,早就想帮她改造一下。

身上元素太多,每一件单独挑出来细看,也不能算错,但全部堆积在一起,实在容易审美疲劳。

每次看她挂了满身的鲜艳色彩,总恨不能替她扯下几样,好保持视觉上的平衡。

白白浪费自身的好条件。

陈玮芝惊喜地扬起脸,咬了咬唇,头又失落地低下去:“妈咪不会同意我穿。”

“……”

陈棠苑感觉自己好意喂了狗,差点呕血:“那就偷偷穿,藏起来,别让她知道。”

“妈咪每天都会提前为我选好衣服的,不可以偷偷穿的。”

“你不是就要去法国读书了,离她几万里,还能管你每天穿什么?”陈棠苑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陈玮芝全家上周去了迈阿密度假。

一家五个人,除了陈玮芝还保持着白瓷般通透的肤色,其余四人的皮肤都被晒成了深深浅浅的小麦棕。

乍看都不像一家人。

陈棠苑料想陈玮芝大概是被迫全副武装地在遮阳伞下躲了七八天,生怕被阳光玷污了纯净,再次对她表示同情。

陈家要办舞会,自然成为城中盛事。

说是向港城社交界正式宣布陈棠苑毕业回国,实际也包含着庆祝陈玮芝成年、让几个适龄的陈家少爷寻觅合适的成婚对象,多重缘由。

是以,几家长辈都十分上心,连菜也顾不得动几口,商量得热火朝天,晾着当事的小辈们在一旁埋头苦吃。

除了已经完婚的大表哥和正交往着女朋友的三表哥神色悠闲,其余几人都默不作声,生怕被点名做表率。

四表哥隔着长桌朝陈棠苑抛来眼神,要她看手机。

四表哥发来私聊:【你毕业回国,带着我们一齐当衰(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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