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收了扇子,扇骨一闪,刺客身上的短钉又收回了扇身中。
“为郡王献身,尔等不要怕他的暗器!”一个刺客喊道。
各把手中兵刃,挥成一道圆圈,季善敬和季离忧见状急忙跑到说书人和即墨苒身边。
方才喊话的人见季家兄弟乱了步伐,正在洋洋得意,忽然眉心剧痛,惨叫一声,还有几人手腕关节之处突然似给毒蛇咬了一口,又痛又酸又麻,手上的兵器掌握不稳掉在地上。季善敬看了一眼他们身上的银针,侧头对季离忧道,“你师傅真是用暗器的高手啊!”
这话尽是嘲讽,季离忧却也没当回事。
众人见这暗器,个个心惊,不约而同都退出数丈开外!
季善敬抓住一个,一剑从他肩头削过,削去了一片皮肉,将他制服,困在几人面前,叫他跪下。
剩下的人又齐刷刷冲上来纠缠。
酣斗中,季离忧听风辨器,疾攻两剑,杀死了两个人。
说书人观察他的剑法,只见他剑法多变,游龙盘头盖顶,如紫电飞空,剑招急速,周围的人迎上去,有如碰到铜墙铁壁,无法攻进。
他点点头,这去一场东胡,虽说是受了点伤,可终究是有了长进。
季离忧抽身一退,脚尖点地,翩若惊鸿的身法,呼的一声,从众人头顶飞越,又是一剑封喉的招数。
每一招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季善敬则把剑舞成一道银虹,拦在棠硕公主的面前,将敌人发来的飞镖纷纷磕落。
不到一盏茶功夫,这些刺客就只有防守之功,却无反攻之力,季离忧和季善敬合力将他们迫得步步后退。
最终只有两个刺客从他们手中逃脱,若不是季离忧拦着,季善敬怕是要将他们都斩杀殆尽,活捉的两个刺客,见同伴逃脱,纷纷服毒自尽。
季善敬道,“你是菩萨心肠,可这些贼人实在狡猾,防走他们等于放虎归山,这些失韦人犹如猛兽,怎么能心软?”
他凝神注视着季离忧,只见季离忧看着他剑上的血,又看着地上的尸体,面容憔悴,却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猛然想起,季离忧此人一向不喜欢夺人命,不知他在东胡征战的那些时候是如何度日,他总归不会在战场上也如此心慈手软。
季离忧掀开了一具死尸的衣服,扒下道,“他们不是失韦人。”
“你还为他们开解!”季善敬不满。
他解释说,“失韦人背后有部落的图腾,他没有,若方才他们说是东胡人,我还愿意相信,但他们自称失韦人,却没有失韦部落里的图腾,确实奇怪。”
“你怎么如此清楚?”
苒苒走到尸体旁,道,“离忧哥哥曾经在草原上和失韦男子摔跤,自然是见过他们背后的图腾的。”
季善敬急忙捂住她的眼睛,“莫看,夜间要做噩梦的。”
苒苒苦笑,“在失韦,我见到的尸体还少吗?若今日真的是失韦人来杀我,我也认了。”
季善敬无奈,“失韦被屠,不是你的错,要找凶手也轮不到你。”
说书人扇子一合,问道,“那今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呢?”
季离忧道,“官府的人还没到,你们不觉得奇怪?”
季善敬心头忽像是扎了根刺,“殿下,此处不安全,还是尽早回府。”
苒苒摇摇头,“善敬哥哥你先回去,我许久未见离忧哥哥,有些话想对他说。”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驸马爷的面说?”说书人故意挑事。
季善敬却不以为然,“我在外面的马车中等你,过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公主府。”
“好。”
季离忧对说书人翻了个白眼,“你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故意惹他?”
“我有吗?”他摊摊手,另找了张桌子吃糕点。
季离忧指了指她的肚子,“这孩子……几个月了?”
“才刚满三个月,还不是很显怀对吧?”
季离忧笑了,“到时候孩子满月,看来我这个做叔叔的,要准备金锁了。”
“好啊,离忧哥哥,我今日找你除了孩子的事外,还想问你……”
“你想问我卫琅?”
即墨苒点头,“他与你在战场上见面了吗?”
“自然是对战了。”
“那他……”
季离忧无奈,“他伤害了你,你怎么还记挂着他,是不是你真的如季善敬所说,对他情根深种?”
“善敬哥哥那样说吗?”
“和你成婚不久后,他来问我,你是不是心系卫琅。”
“我没有,我自然知道已和善敬哥哥成婚,就是他的妻了,只是,我担心卫琅。”她叹息,“我成婚那天晚上,他来找我……离忧哥哥,你见过卫琅哭吗?”
季离忧大为惊愕,“从未。”
“他固着我的腕子的时候,我见到他哭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卫琅哭,以前和安木达在一起的时候,安木达说,从小到大,卫琅从没有在她面前落泪过。”
季离忧心里也很难受,“那又如何呢?如今他和我们已是仇敌,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苒苒记得那天晚上就在她咬着牙根抵受,不哼一声之时,她看见他的眼泪滴了下来,他在她新婚之夜强迫她,明明全是他的错,可他一哭,她却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季离忧忽一声惨笑,道:“你生在皇家,永生是南魏人,而他生在草原,这一世也注定了是失韦人,如果南魏没有屠杀失韦,失韦没有想过踏平中原,那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你和他,都阻止不了。”
即墨苒一闻此语,入耳钻心。
季离忧在她身边低声说道:“你以后就是做母亲的人了,千万不要忧思过度,别像是个孩子一般任性了,卫琅的事,过去了也就过去吧。”
即墨苒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我……我……”心情复杂之极,难于解释,说了一半,说不下去。
她设想过若是失韦人屠了即墨皇室,杀了杨国公府上下,她会如何,只要一想就会恐惧得难以入睡。
那些亲人被屠杀的夜晚,他又是如何渡过的?安木达死了,他一定心如刀绞。
“苒苒,你在南魏好好做你的公主,东胡人打不到这里,天下也不会乱,你不用担心卫琅会报复即墨家。”
即墨苒道,“我知道离忧哥哥会守护南魏,可是……可是谁来守护卫琅……他什么都没有了。”
季离忧笑道,“失去一些东西就会得到一些东西,上天是很公平的,他如今是东胡王,战场得意,名扬四方,你不必多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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