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府建的气派,但尚未落成,将军便领着家丁们暂居昔日土堡,闲暇时清剿山匪以作消遣。夜里,那人又来,带了壶湘妃酿,一叠酱猪耳,一叠咸的不行的腌鱼。
“京中新贵又起,人人皆道其有帅才,精通练兵治军,战法运用奇诡莫测,年纪也轻,不过二十又三,将军可知?”那人问到。
将军夹起一块酱猪耳问:“这是什么?”
“猪耳,你尝尝。”
“这东西也能吃吗?”将军诧异的把酱猪耳放入口中,咔咔的嚼着,边嚼边道:“好吃!好吃!这是怎么做的?可否教教我府中厨子?”
“你若喜欢,我现在便写份食谱与你,只是在这塞北之地,还是牛羊揉好找些。”
“你写便是了。”将军有些气恼的催促到,“再说那京中小将,他若有能力,代我守住一国之地,我也乐得退位,只是不知实战能力如何”
“你担心那些做甚?若是实在放心不下,我做一面探天镜给你,闲暇时你拿着照照皇城不就了结了?”那人在袍上擦擦手,从储物袋中取出各种事物道。
将军有些哭笑不得的饮了口酒,嘟囔道:“这不是你先开的话头嘛。”
这一夜他们聊了许多,但都是那人扯的话题。将军每每开口,内容就被他引到其他地方去了,到头来,心中那些疑惑非但没有解清,反倒还更多了。
北疆天干地燥风急,次日晨间将军醒来时,那人又隐进黄沙中不见踪影了。将军拿起桌上的探天镜摆弄一番,镜子里便出现了京中西街的景象,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再按那人说的法子调了调,镜中景色就如同被人持着一般,快步从西街走入皇城。
宫内把守严密,却被他大摇大摆的轻松探查一番,叫人心惊。将军把行进速度再调快些许,几下便到了宫中。圣君正在后殿小憩,近来颇为受宠的阉官段梢公公正守着熏香小心侍候着,见圣君离梦未醒,就小声的叨叨着新晋小将法余的诸般长处。
将军见此,心中自已了然,不日便归交帅印,正合朝上百官心意,因而痛快的批了块荒地与他做猎场。将军所练清明军尽数打散充入各方,仅留十数骑作抵御匪寇所用。
春去秋来,那人已近十年未现,京中朝堂上的面孔多已更替,将军赋闲多年,全心治理封地,北疆草木又生,商队再行,一片欣欣向荣。与外,曾经的小将已成元帅,善奇谋,武功惊人,扩疆有百余里。
见国家一挽颓势,有中兴之象,将军心中甚喜。然远朝堂许久,难知京中之变,当初那人所赠仙物,也仅用过那次便不知归在何处,以至于圣君离世之事,过了十多天才为他所知。
待新号发,同圣旨一同落下,将军才发觉君名已变。襄北候拥兵自重,先帝登仙不见缟素,欲图谋反,新主念其武功颇高,仅削去其爵,又新建审北军,由北疆降将统领。
候府已归,将军再无去处。他是个直人,素来清廉,吏治严明,大小官绅颇有微词,此番落马,更是新主立威之举,如何能得人相助?便又缩回那小小土堡。
“我还以为你是此处地仙。”看着他熟练的撩开门帘,将军打趣到。
“此一别你去了何方?十多年来渺无音讯,我还当是一场梦。”
“外出过久,忘了侍候家中爱花,回去时已枯死许久。”
“这不是理由吧。”
“只是打趣罢了,我想起故居有一险峰,其名为泰,高绝凌云,宽有万顷。”
“你回乡了?”
“这倒不是,只是记得故居有句谚语念做人心齐,泰山移。便走的更远些。”
“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又回来了,没想到你还特意在这里等我。”
将军苦笑,那人怎会不知他的境地,不过他也不大在乎,所以那人作何表现,他也不去研究。
两人无言对酌,夜深过半时方分手。次日,一出以将军为角的新戏在京中开演,迅速风靡全国。一夜间,说书人的口中,戏剧中,孩童的小人书中将军的故事不知怎的就火热起来。
不久过后,北方匪帮四起,力压镇北军众,屠村掠城,京中诏令连发,遣三五大将援北尽数败之,方再任将军为将,清剿北方流寇。同月南敌再犯,法余挂帅再征南国,不料中计惨败,反被攻下近十里地,逃至郡内据城而守。
彼时将军已大破匪冦,便南下回援,合征南军强攻敌军大营。敌军主帅忙调两翼合围将军,却不想右后方突然杀出数千精骑,与圈内大军夹攻本就薄弱的侧翼,不消片刻便击溃敌军右翼。不等对方结阵而退,将军便以数千精骑为箭头,斜插杀入其军阵中,一举击溃敌军。
此役传回京中,新主大喜,赏将军黄金万两,复其爵位法余抗敌有功,赏千金,封二品骠骑将军。其余诸将也皆有封赏,未见罚者。
夜里,那人又来,领一女孩,与将军密谈一夜,走时怀中多一襁褓。
此后每有战事必遣将军前往,七年后,在剿匪归京的途中,将军猝死于马上,尸身背那人取走安葬。百姓得知此事,痛哭流涕,立庙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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