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色彩像是油画浓郁的笔触橘黄,蔚蓝,深红大片大片的,浓墨重彩粘在身上似乎永远都不会剥落然后又被粘稠的液体融化,覆盖最后变得一团模糊。

身上沉甸甸的,像是坠入温热的水里,被升温的液体同化成水。

真寻自粘稠的梦里醒来思维里还残留着梦的混沌。

暖融融的,让人眷恋的温度裹在身上眼前是白衬衫的纹理红酒和海浪的香气混合着皂角的味道将她包围,身体懒洋洋的,向神经反馈不想移动的信号。

意识正在清醒,身体却怠惰得要命。

像是被重物包裹又像是身体根本不属于自己好像只有颈部以上清醒了过来下半身沉在泥沼里依稀还能感受到让人想要落泪的余韵。

安静的没有开灯的房间。

昏暗的视野里,能看到白衬衫上面的纽扣还有一抹橘色的发尾,顺着重力从肩头垂下来,垂到半掩的领口下停在形状优美的锁骨旁边。

头顶上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让人不甚清醒的环境,让人不甚清醒的温度,还有残留着余韵的,不甚清醒的身体。

真寻在本能的促使下靠过去,把脸埋进白衬衫的领口,蹭一蹭。

“醒”

醒了吗感觉到怀里轻微的蠕动,中原中也本想这样问,但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音节,然后因为胸前突如其来的亲近而沉默了下去。

像是一团猫在胸口拱来拱去,布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发丝蹭在脖子上,带来一点刺痒。

海浪拍打在岸边,激起一串白色的浪花,那个声音传过来,遥遥的,如同一首催眠曲。

窗帘闭合得很紧,房间里没有一丝光,只是阳光打在窗帘上,能感受到一些自然的、融融的暖意。

在最初的音节之后,中原中也屏住呼吸,没有让自己泄露任何一点另外的端倪。

但已经来不及了。

猫的呼吸停留在锁骨的位置,再也不动了。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不知疲惫地流连在岸边。

黑暗和静谧的背景乐抻长了时间的概念,那点呼吸打在动脉上,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沉默。

然后她忽然卷住被子就往床边滚了过去!

“喂!”

裹住两个人的被子一瞬间就抛弃了中原中也,在他眼前变成一个被团,他眼明手快地伸手去捞,把整个团子都捞在怀里,两个人隔着被在床上重新滚成一团,然后里面就没有动静了。

“你跑什么?”

中原中也险些要笑出声来,他晃一晃自己的被团,尝试着把里面的真寻扒出来。

被褥从她身上一点点剥离,露出漆黑的发顶、整齐的刘海、纤细的眉毛、狭长的双眼,然后是难得沾着些血色的双唇,最后是弧度嫽俏的下颚,那些元素组成他熟悉的“大小姐式不高兴”。

被子褪到脖子的部位,真寻有些散乱的长发顺着重力垂下来,有几缕粘在脸上,他盯着她看了看,把被角掖在她的肩膀处,然后把她的头按在了肩头。

“蹭吧,都是你的。”

真寻在他肩膀上动了动,她现在的力道当然没办法把中原中也甩下去。

她皱着脸在他颈窝里“哼”一声,张嘴咬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她咬得很努力,但下颚没有一点力道,他肩头的肌肉硬邦邦的,根本就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中原中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抬手拍了拍她的头:

“喝点水?”

他抱着她坐起来,从床头取过水杯,跃跃欲试地递到她的嘴边。

真寻被他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即使没有这层被子,她也处于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的状态。

她沉默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橘发的青年一脸的两脚兽要投喂流浪猫一样的兴致勃勃,似乎能保持这个动作到天荒地老,她扁一扁嘴,张嘴咬住了杯壁。

“想吃点什么?”

中原中也投喂完了水,又开始计划投喂什么样的猫罐头。

他又换了一件衬衫,但是在被褥里躺出了一些褶皱,发丝也不像日常那样整齐,有几缕垂在额前,显示出了有别于平日衣冠楚楚的随性,那张脸依然是俊美又慑人的,在一整个早上的款待之后,衣冠不整的黑手党干部看起来更有被荷尔蒙滋润过的、惑人的魅力。

真寻抿掉嘴唇上的水珠,用平直的声线叙述道:

“您的冰箱里没有那么多库存。”

声线比平日要沉一些,她自己注意到了这点,于是很快闭上嘴,中原中也笑了一下,凑够过去亲在她的唇角:

“让人送了点东西来。”

他看到真寻瞪大的眼睛,那个表情如同一只懵懂的羔羊,于是他不由得笑出来,声音里不自觉地沾上了些暧昧:

“在你晕倒的时候。”

真寻从他怀里滚下去,但并没有多余的体力把自己再裹成一个团子,于是她背过身去,从喉咙里“哼”了一声:

“我没有晕倒。”

“对,日理万机的女王殿下只是小憩一下。”

中原中也发出低沉的笑声,他凑过去,在她鬓角上落下一个吻:

“早晚持续不断地工作,难道不该补充点能量吗?你都睡了快五个小时了。”

真寻抬起沉重的胳膊肘撞在他身上,中原中也不以为意,他轻盈地跳下床,落地的时候没发出一点声音,好像吃饱了的狮子一样愉快地向外走:

“有什么想吃的吗?”

身后的人没说话,他扭头的时候发现真寻在看他,用一种充满嫉妒的眼神,脸上清晰地写着“为什么你可以动”。

大家的运动量明明是一样的,中原中也可能还更辛苦一些,为什么他还能活蹦乱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真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茄子白鹅肝精粹。”

那是什么玩意?

“你说的是不是”

中原中也的表情空白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东京那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招牌菜之一?”

那种东西中原中也怎么可能会做,他在门口顿了一会儿,眯起眼睛观察着真寻,从她气哼哼的态度里读出了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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