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茂祥,县令是怎么判的?”何大牛抬头,目光沉沉,看着地面,不辨喜怒。

“县令大人问了几遍,他似乎有些意识到说漏了嘴,又开始装疯卖傻不承认了,谁也没有办法”

“该死……他该死啊……”何大牛抹一了把脸上的泪,又无奈的垂下手,手里的那张信纸仿佛千斤重,这事儿大致情况他心里也都明明白白的了。

信上的黑斑,原是姑老太太咳得血。

信里明明白白写着,张茂祥这个两面三刀的畜牲,为了谋姑老太爷留下来的财产,一开始总来帮姑老太太的忙,时间久了,见姑老太太还是没有半分要把财产留给他的意思,就动了歪心思,恰逢那个冬天下了场大雪,天寒地冻的,基本没什么人出门。

这个张茂祥干脆悄悄溜到姑老太太家,想偷钱,原本姑老太太是想着,除了自己带过来的嫁妆,外加攒的一些银钱,剩下的东西都给留给他的,毕竟这都是她男人挣来的,是他们张家的,谁知道半夜撞到张茂祥来偷东西。

张茂祥见被发现了,干脆拿刀威胁她,姑老太太不敢反抗,无奈只能拿了十两银子给他。

姑老太太那几年身子本就不好,这一遭被吓得有些厉害,躺在床上起不来,家里没热水,撑着身体烧了热水才缓过劲儿,谁知道这张茂祥尝到甜头,还没歇几天,又回来了,嫌这钱少,又推攘着人,想直接去她屋里抢钱。

姑老太太直接被他推到地上,吐了两口血,半天说不出话,张茂祥见人这样,心里有些怕,到底还是想要钱,没管坐在地上的人。

进了姑老太太的房子,又翻出来枕头底下藏得五十两银票,还有姑老太太从沧州带过来的金簪,那得瑟的样子直叫人看的咬牙。

姑老太太气极,拼着一口气夺下簪子,刺了他一下,又连着吐了好几口血,张茂祥衣服叫血染的通红。

再后来人就晕过去了,再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簪子还在手上,自觉时日无多,写了封信,连剩下的银票,以及那根带血的簪子,一同装进荷包,藏在墙里,打算等天好些送到贺家,让贺家老爷子帮着寄给何大牛。

忙完这些,实在没力气,就睡下了,这一睡,也就再也没爬起来。

信自然也没送出去,信的末尾还写着让何大牛来扬州一趟,将她的嫁妆带回去,另外叫他收了余下的一百两银票,再替自己给她亲爹娘磕几个头,多年不曾回去,终归是不孝的。

一家人忍不住抹泪,再想到张茂祥在公堂上惊恐之际认下的罪名,恐怕他以为自己气死了姑老太太,才会如此惊恐吧。

的确,张茂祥当初拿到钱时,一点也不害怕,等钱花完了,何老太太尸首也被发现了,开始越想越惊恐,谁在嘀嘀咕咕说话他都怕别人怀疑到他头上。

后面几年面上看着好好的,脑子却愈发不正常,总想把何老太太当初刺到他的金簪拿走,这样便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只可惜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何家人搬来以后,他更害怕一家人会发现何老太太当初留下的簪子,因此这才几次三番偷偷进到他家,想找到簪子,销毁这唯一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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