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州是一块漂浮在万丈高空的陆地无数云层穿梭而过,将落雨的森寒席卷渗入四肢百骸,连灵力都无法抵挡。

画舫靠岸云砚里将画舫化为核仁收到袖子里,那岸边早已有人收到消息等候恭敬奉上云纹鹤氅和避雨遮寒的灵伞。

云砚里接过来正要先给相重镜就见面前的修士捧着另外一件红色鹤氅,捧着递给相重镜。

云砚里:“”

行吧反正父尊神通广大,肯定在落川之路打开时就知晓云玉舟回来了不需要自己瞎操心。

前来接少尊的人只是云中州尊主府的侍从,但修为却比九州任何一人都要高相重镜并未达到飞升的高度隐约察觉到这些人身上的凌厉气势,眉头轻轻一蹙。

见相重镜并不去接那鹤氅面前的白衣侍从了然伸手将鹤氅敞开,想要亲自为他披上。

一旁的顾从絮终于忍不住上前抬手将鹤氅夺过来冷冷瞪了他一眼。

白衣侍从一愣抬眸对上顾从絮的金色竖瞳神色骤然一寒,浑身掩饰不住的敌意和忌惮。

三毒恶龙竟然真的到了云中州?!

顾从絮不管旁人的眼神,皱着眉将鹤氅披在相重镜肩上,还帮他将裹在后背的长发撩了出来。

天边一阵惊雷轰隆隆一声巨响似乎随时都能劈下来。

相重镜对那一惊一乍的雷并不在意,垂着眸道了声谢,撑开灵伞隔绝周围的寒意。

云砚里挥手让其他人跟在后面,带着相重镜往前走。

“这是云中州的主城,你日后若是无聊了,可以御云往其他城池去玩。”

云中州的主城很是繁华,只是因这难得一见的暴雨,长街空无一人,那用玉石铺成的路一直蔓延曲折,顺势望去那尽头便是高耸入云的大殿。

相重镜将伞微微一抬,瞥见大殿之上那片乌云阴沉得可怕,几乎都成墨色了,一看就知晓那尊主现在正在气头上。

顾从絮偷偷蹭到他伞下,被雨打湿的脸颊上全是水珠,他哼了一声,小声道:“云砚里此前说云中州常年如春,那尊主就算动怒也只是大殿上空有乌云,你这回来可倒好,他气得满云中州人尽皆知,明摆着就是不喜你这个儿子。”

相重镜若有所思,见顾从絮浑身都湿透了,眉头一皱,抬手将顾从絮拽到了自己伞下。

他那便宜爹到底喜不喜欢他这种无所谓的问题,根本比不上顾从絮淋湿了一点让他心里起的波澜大。

相重镜并不在意。

顾从絮是龙,活得糙得很,随便找个地盘着就能睡,从不在意日晒雨淋,他随意一抹脸,戳着伞柄下坠着的云纹小穗子:“我不怕雨。”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身体还是没出去,反而以为相重镜没看见,悄摸摸往里蹭了蹭。

轰隆一声,这次雷直接当头朝着顾从絮脑袋上劈下,但在落到伞三寸之上的一刹那瞬间消散。

两人并未发觉,只觉得这道雷好像比之前更响了。

云砚里看得胆战心惊,唯恐自家恶鬼爹把相重镜也一起劈了。

好在恶鬼爹理智还在,在去大殿的路上无数次地将雷往顾从絮脑袋上劈,但都因为那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没能彻底劈下去。

三人走了片刻中,终于在万丈高空上踩着云海吊桥,走到了悬空的尊主大殿。

尊主殿半边建在云海之上,另外一半用灵力支撑,好似一座在白色汪洋之上的孤岛。

云雾轻轻穿梭,却在触碰到大殿前被一层透明禁制隔绝在外,仿佛白浪拍岸,如人间仙境。

云砚里瞧见那大殿顶上漆黑的乌云,艰难吞咽了一下。

相重镜无知无觉,根本对尊主的怒火不放在心上,淡淡看着那富丽堂皇的大殿,眸子里全是意兴阑珊。

三人踏上玉阶,云砚里实在是害怕,问旁边护送他们过来的侍从:“我爹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白衣侍从:“”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

一声雷鸣,当即劈到大逆不道的云砚里脑袋上。

云砚里头发差点炸了,护身禁制骤然冒出来为他挡了一击,好悬没把他劈晕。

一旁的相重镜吓了一跳,忙道:“怎么了?”

云砚里捂着炸了的那撮头发,呜咽着摇头,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那雷似乎还想再劈,但见吓到了相重镜,立刻偃旗息鼓。

云砚里仿佛在踏入阎罗殿似的,脚步沉重一步步往大殿走。

终于在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云砚里似乎做足了准备,一副英勇就义的沉重表情,看得相重镜唇角微微抽动。

那云中州尊主这般可怖吗,亲儿子都舍得劈?

想到这里,相重镜更加漠然了,连亲儿子都这般态度,更何况是他这个丢了几十年没有丝毫感情的儿子。

之前云砚里所说的云中州尊主那般坚持不懈妄图打开落川之路想要找到他,也许是另有所图。

这样想着,三人已经走到那金碧辉煌的大殿门口。

厚重的门缓缓像两边打开,一股白色烟雾从里面如浪涛似的滚了出来,随之传出一声冷然至极的命令。

“跪下。”

那个“跪”字才刚出来一半,云砚里就训练有素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一副任由处置的怂样子。

相重镜:“”

一旁的白衣侍从也跟着下跪,一阵沉闷声响,偌大的殿门口只有相重镜和顾从絮还站着。

那大殿之中隐约传来令人窒息的强势威压,相重镜面不改色,恭敬颔首一礼,淡淡道:“九州相重镜,见过云中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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