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千柔回阮家一直走的是后门,与她的院子相距不远。

她如往常一般径直回去,临近院门,向来少有人迹的小路却出现了一只拦路虎。

见她回来,无聊到蹲在地上拔草的阮千雪一跃而起,脚下不忘横扫一片绿茵,毁草灭迹。

她抽出盘绕在腰间的长鞭,“啪”一下抽在阮千柔身侧,气势汹汹道:“阮千柔,你跑哪儿去了?天都黑了!不知道我在等你吗?”

因为童家提亲一事,阮千雪已经躲在房间扎了两个月小人,想不通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阮千柔。

如今听说童双根本没有回来,她恨不得马上跑到阮千柔面前得瑟。

结果愣是从晌午等到日暮,等得人都蔫了。

还好她心性坚定,从不退缩!

阮千雪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又一脸凶巴巴地看着阮千柔。

“千雪姐找我有事吗?”

阮千柔看着这个比她大两岁却时常抽风的堂姐,有些疑惑。

以往除了童双在场,阮千雪从不想与她打照面。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她看见阮千柔就想跟她打一架,但阮千柔这一副娇滴滴、病怏怏的样子,她又不好欺负,索性不见。

阮千雪鞭子一收,重又缠在腰上。

“我找你当然有事。”她回了一句,打量着阮千柔,皱眉道,“你这脸色没事吧?”

想到什么,她又高兴起来,”难道你已经听说了童双哥没有回来的消息?”

“明日就是你招亲之日,童双哥还没回来,你知道他的意思吧?他不过是因为童瑶才对你另眼相看,心里根本没有你!”

阮千雪双手叉腰,仰着头,像得胜的战斗鸡似的,趾高气昂。

阮千柔没有生气,好脾气地顺着她的话道:“是,我知道,童双哥对我从来都是兄妹之情。”

“算你识相!”听她这样说,阮千雪顿时眉开眼笑。

意识到这不符合她的形象,她咳嗽一声,收起笑,摆了摆手。

“你也别太在意,童双哥是君子,他答应了没赶回来,一定是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耽搁了,这说明你们无缘。”

这话与她前言自相矛盾,阮千雪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她自顾自接着道:“我看叶飞也不错,他为你都改邪归正了,有叔父当年的风范,你们一定能像叔父和叔母那样恩爱的。”

这话换任何一个人说,都称得上不怀好意。

唯有阮千雪,才让阮千柔心里生出一丝慰藉。

她们和童家兄妹一起长大,幼年关系不错。虽然后来因为一些事关系有了变化,但阮千雪其实一直没有变。

就像童瑶经常“白痴、傻大姐”称呼的那样,她有点傻,还一根筋,本性不坏。

她是真的这样认为,才这样祝福。而她,也是阮家如今唯一一个会毫不顾忌提到她娘亲的人。

单这一点,就让阮千柔对她讨厌不起来。

“是,承千雪姐吉言。”阮千柔笑笑,没有多解释。

“嗯,那童双哥就是我的了。这次我新学了一套鞭法,一定可以打败他,让他娶我。”

阮千雪摸着腰间的鞭子,言语间满是自信。

阮千柔不知她到底是怎么将打败童双和童双娶她等同在一起的。

她好像一直这样认为,打败童双后他就会娶他,唯一的例外是将自己当作了假想敌。

这种事她不好插嘴,便只道:“那千雪姐好好练武,过几日与童双哥切磋,定能让他刮目相看。”

“那当然!”阮千雪扬了扬拳。

她心情好,看阮千柔也顺眼许多,便道:“你马上要出嫁了,要是谁还敢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她说着,嘀咕了一句:“那小兔崽子是该好好教训了。”

大抵是想到自己也有前科,她有些心虚,说完就火速溜走了。

有阮千雪打的这个岔,阮千柔心情轻松了许多。

她转身走入院中,见到背对着院门的身影,脚步一顿,心里刚放松的弦霎时绷紧。

“柔儿与千雪聊得很开心?”

阮宏逸转身,面上挂着和蔼的笑,像寻常父亲与女儿聊天那样,提出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话题。

阮千柔斟酌着道:“千雪姐警告我不要接近童双哥。”

她不知道阮宏逸听了多少,但她知道,这是他喜欢听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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