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的桌子上,同样是摆着一堆医书,入了门,老郎中停住了脚步,眼睛瞟了一眼那本无意翻开,治疗腿疾的医书,缓缓道:“决明,你是在哪里遇到她的?”

“我走散之后,在一个山下,记不太清楚了,漫天的大雪,无意中在雪地里,碰到被冻僵的她。”决明疑惑的看了看老郎中,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受那么重的伤?”老郎中厉色盯着决明,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担忧。

“对啊,那时候的她,已经是奄奄一息的了,进气还没出气多,好不容易才拉回来她一条命。”决明想起满身是血的江问玉,嘴唇微微颤抖道。

“她身上除了摔裂的伤,还有刀剑伤,而且还受了江湖人才有的内伤。”老郎中转身捡起翻开的那本医术,扔到决明,继续道:“你自己看看吧。”

决明拿着那本泛黄的额医术,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插图和内伤症状描述,心头一颤,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问道:“爹,这些伤……”

老郎中打断了决明的话,凝重道:“她的来历,你打听清楚了吗?”

“她只说自己是孤儿,我也没有多问,除非她自己愿意告诉我们,不然就算说谎,我们也不会发现。”决明摇了摇头,她如今都瘫痪在床,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姑娘应是惹了江湖恩怨。”老郎中缓缓地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一字一句道:“身上的骨头伤口,都是被人故意给打的,每一刀都把握的非常好,既不把人给杀了,又能让人痛到崩溃,包括那双腿,应该是摔坏的,简单说,是被人故意摔坏的……”

决明听着老郎中那些话,拳头捏的“咔咔”直响,脸色黑的吓人,忍不住的怒道:“畜生!真是畜生!”

“不知这位江姑娘到底做了什么,若不是恨之入骨,又怎会如此折磨一个女子?”老郎中看着暴怒的决明,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略为平淡道。

“到底得罪是什么人,才下如此狠手?”决明愤怒的眼中,带着几分斟酌的意味。

“我怎么可能知道,只是如此这般,可就危险了。”老郎中抚了抚胡子,眉头皱在了一起,道:“若是仇家寻来,我们怕也是要遭殃啊。”

“爹,她不似恶人,而且残疾了腿,若是被她的仇人重新抓了回去,怕还是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决明一开始就知道的,她会武功,况且她身上那些伤,倘若落在普通人身上,估计早死几百次了。

“你是坚持把她留下来,是吗?”老郎中突然变了脸色,话语中带着微微的不悦。

“兴许那些仇人以为她早就死了,能遇到我纯属意外,留下来她也未必不可。”决明凝眉深思,揣摩道,“况且——爹爹是郎中,应该早就发现她的伤不正常,留她那么久,爹爹肯定也早有打算。”

“胡闹!”老郎中眼睛动了动,似乎被决明猜到了心事,手用力在桌子上一拍,大声道:“伤好了赶紧把瘟神送走!我可不想早死。”

“爹爹教过,医者父母心,在医者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好人坏人之分,就算是瘟神,得病了医者也要救。”决明被老郎中的反应吓了一跳,回过神,手掌用力的抓着那本书,独眼注视着自己爹爹,不卑不亢道。

“你——”老郎中气得手用力往桌子上一拍,直挺挺的站了起来,瞪着决明,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模样,随即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你要留便留吧,只是——”老郎中话语一转,道:“只是日后你们必须听我的,还有,村里人已经看到他了,难保出什么事,你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多谢爹爹。”决明看着刚刚虚张声势的爹爹,抿嘴轻笑,低头作揖道:“我会处理好的。”

“慢着!”老郎中看着刚想出门的决明,拦住又道:“别人问起,就说她是摔瘫痪的,其他的伤万不可被旁人知道,尤其是村长。”

“知道了。”决明听到老郎中嘴硬心软,提醒自己的话,心里一阵偷笑。

这个时节,天依旧较短,决明出了房间,天色已经渐黑,晚风吹过来,冻得决明一个哆嗦。

“她应该醒了吧?”决明摸了摸后脑勺,要想她安安稳稳的在这里住下去,还得有个正经的身份,她当初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都被自己点了火,身上肯定没有文书,不然自己早就找到了。

村里人帮忙把她救回来的,这段时间没有听过什么闲话,但是过段时间就不一定了,到了春耕回暖,那些唠家常的村妇,肯定要嚼舌根了,难保不会传出去什么风声。

想起这些,决明就有些生气,虽然不记得自己怎么失忆的,更不记得怎么瞎了眼睛,可忘不了的是,眼睛失明之后,那些村民的冷嘲热讽,这也是为何自己要跟着去打猎的原因,眼睛瞎了又有什么关系,自己照样可以生活,甚至能做得更好。

文书倒是不难买到,这里的山村,也是人牙子活跃的地方,手里总有些已故之人的文书,拿出来倒卖的,只是花点银子罢了。

回过神,决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都已经走出了家门,站在大路上,无聊的踢着滚落在脚边的石子,抬头看了看远方已经彻底黑下去的山头,道:“看来,还要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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