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草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哭了出来。
……
“阿芷你说可气不可气,她竟敢如此嚣张跋扈,做了亏心事还理直气壮成这样,”晚间,顾芷乘着月色来的时候,秀草已经从主仆告别的伤感中缓了过来,将顾芷带来的蜡烛点了放到苏蕊婳面前的炕桌上,一面向顾芷愤愤然描绘着当时的情景,“她就是看着小姐你脾气好才这般蹬鼻子上脸,小姐你还忍让着她。”
“可惜没有好茶叶,这杯子我用水烫过了,晚上天凉,喝盏热水吧。”
“无妨,”顾芷笑着接过了秀草递过来的粗茶盏,环顾四周,这屋子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窗上新糊了厚纱,门上换了厚实的半旧扎花棉帘,屋檐打扫得纤尘不染,两面墙上虽有破损,也让秀草巧手用带来的画轴或是摆设遮挡起来,这一下就让整个屋子变得周正起来。
屋里只有盘炕,炕上已经铺好了席子并绣花褥子,小小一方炕桌上也围了桌围,桌上摆了茶盏,几只箱子暂充了柜子,那唯一一只薄木柜子上也换了新锁,擦得干干净净。
这一间做起居室,堂屋空着放了一只小炉子,那一边一间则拦了帘子预备作洗漱之所。三间屋子还都好不大,刚好够住,外面吊起两只灯笼,关起门来,有蜡烛照亮,竟也不惧外头的凄风荒草似的,有了几分温馨的味道。
苏蕊婳,着实是有情趣而又勤劳的人,不然顾芷也不会愿意帮助她。
“她为何这般不过是怕我狗急跳墙,想着来个下马威叫我暂且不轻举妄动罢了,”苏蕊婳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也轻轻抿了一口白水,皱了皱眉,还是定了定神,神色如常饮了下去。
“可……”秀草犹自不服气。
苏蕊婳打断了她的话,“何况,你家小姐现下已经不是好脾气的人了。”
这话倒叫顾芷和秀草都忍俊不禁。
“还没多谢你送来的东西。”顿了顿,苏蕊婳就向顾芷欠了欠身道。
经此大变,苏蕊婳表面上越发清冷寡情,但眼高于顶的傲气到底去了不少。
炕上摆着顾芷送来的东西,两个大木盆里是烛油、水瓢、碗筷、火钎,甚至还有包起来的两块木炭,和一床薄毯,窗边则摆着一盆玉兰。当然,苏蕊婳手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列举着各种用具,具是居家常用之物。
“多年不沾烟火,都快忘了这些物事了……”苏蕊婳轻声开口,和秀草两个神情都有些怅惘。
“举手之劳,姑娘要是还有什么缺的,只管找我就行。”顾芷忙道。
正是因为想到苏蕊婳主仆多年不事生产,养尊处优,只怕不会带这些东西来,何况也不是什么贵价之物,所以顾芷才帮带了来。“秀草姐去了大厨房,那姑娘你……”
不是顾芷担心苏蕊婳没人伺候,毕竟从顾芷一个现代人的观点来说,多运动才是健康的根本——实在是以她目前的身子状况,以及青楼楚馆捧高踩低的严重程度,对不能再摇钱的树,吃食用度上怕是根本不能看,而且一个人住在这清冷的地方时间长了也是不行的。
“有这张单子就好,其余的事情,你还不信我的能耐了?再说了,檐下还有一窝燕子与我作伴呢,”苏蕊婳一扬眉,便笑道,说着展手看向纤纤细指,“如今可要十指再沾阳春水了。”
见她目光坚定,语气灵活了不少,周身也有生气,顾芷这才放下心来。
说起燕子,不免又多说笑了几句,见苏蕊婳重展笑颜,秀草也十分开心,看向顾芷就越发的亲近起来。
只要阿芷来,小姐总能舒怀一些,这或许就是这小丫头的能耐罢。
顾芷此时还不知道秀草心内就快把自己供起来了,其实此时此刻,她正想着的是,其实这样过下去未尝不好,苏蕊婳绝对不是一个人就过不下去的人,等到苏蕊婳彻底被浮萍苑人们淡忘,就在这小院子里自得其乐,乃至脱出浮萍苑。
虽说是犯官女眷,然而多年过去,当年人事皆淡,操作起来也简单得多,大不了求一求夫人,只是在外谋生要费些心思。毕竟虽遭人算计却得须首全全,能借此脱离泥障未尝不是因祸得福。只是……
顾芷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苏蕊婳,即便谈笑风生,只怕苏蕊婳心中的恨,却是火烧野草,一日胜过一日,摆脱仇恨的吞噬,几乎是难于上青天,更不要说对苏蕊婳这个从小教育眼界就不可企及的追求自由和未来,而自己也是绝无立场去劝说苏蕊婳的……
罢了,反正还有时日,可以徐徐图之。顾芷暗自摇了摇头,将负面的想法甩出了心绪。
正当此时,只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又小丫头细声细气的声音传来,“苏姑娘是在这里么?婢子托娄姑娘之命来给姑娘送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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