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哭丧着脸:“我也没做什么,不用谢。那个,我能走了吗?明早我还要上学呢。”

“没事,不着急,把汤喝了再走。要是晚了,今天就睡这。”大壮稳稳当当地举着两托盘四海碗的骨汤走了过来。

“我们宿舍晚上有查寝的,在外过夜不好,会被通报批评的。”元和生怕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又上升到集体荣誉感:“现在刚开学,每个班级都卯足了劲争优争先,我也不好拖班级后腿。”

“那你先喝汤,喝完了我把你送回去,晚个半小时一小时的没事,我和你们教导主任认识,待会我给他讲讲,不给你扣分。”黑龙拿着一根勺子在海碗里搅了搅,好让热气快点消散,让汤变凉一点好入口。

“不,不用麻烦了。”

“没事,你喝了再走,你看这汤熬的多好,吊了好几次,一点沫子都没有。你多喝一点,不够再盛。我和你们副校长也熟。”黑龙把海碗往元和手里一塞。

“师傅,你别担心。你们学校的副校长是我姨夫,对我可好了,也可照顾我们家生意了,我们家刚开张十天他就带人来吃了四五回了。”小学生悄悄和妈妈咬耳朵后,乖乖地听着妈妈的话出言安慰他可怜的小师傅,师傅太惨了,睡觉时间还要被学校管,跟从前的自己一样,做不完数学作业就不能睡觉。为了更好地安慰师傅,他又贴心地说了好几句来表示姨夫和自己家的亲密关系。

嚯!

我难道撞破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吗?

这下完了,在学校也没活路了。

元和倒吸一口冷气,结果险些被汤烫到舌头。

花兰拿来一碗凉水,又好气又好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花兰。你们副校长是我妹妹花菊的丈夫,结婚十几年了,打从他是个教书匠开始我妹妹就和他在一块了,读书郎傲气高,不干这种蹭吃蹭喝吃白饭的事。每回来都是和你们教导主任一起来的,回回都有付钱。对了,你们教导主任是我男人他表哥。”

黑龙一脸委屈地看着花兰,我的名字呢?

“这是我男人黑龙,徒弟大壮。”

元和在花兰黑龙的鸿门宴和菜馆绿林好汉拜山头之间头晕目眩,一碗汤的功夫就稀里糊涂地认下了私房菜馆这门亲。

“师傅这个名头就不用了,我年纪轻轻的,担不起。以后如果有不会的题目再来找我,只要我会,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黑龙夫妻两个表示一定要儿子给元和鞠躬敬茶,就地取材,直接拿了边上的玻璃杯给元和冲了一泡龙井。

一海碗的热汤下肚,元和撑得肚皮发胀,幸亏今天穿的裤子没有拉链,是抽绳的。看着十几厘米高的玻璃杯,元和大惊失色,连连摆手。

黑龙和花兰顿时就被元和的真诚感动了,多好的孩子啊!就算不为儿子的学习,也得把这段缘分留住。

“咱也不说那些虚的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认你做个兄弟吧。听小宝说你挺喜欢吃咱家的佛跳墙,以后你想吃了就过来,哥单独给你开小灶。”

“谢,谢谢。可我的钱全充餐卡里了,以后吃食堂就好。”一盅佛跳墙近两千,哪里吃得起?

“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做大哥的还能让你花钱。”

“不好吧。”元和想,这么贵的菜,多吃几次不得把我这便宜大哥吃破产,再说了,副校长和教导主任都花钱了,那还是真亲戚呢。

“这样吧,以后小宝有问题问你,你就顺便过来吃顿饭,就当我们的谢礼了。这年头就是请个家教也要给人发工资啊,你就别推辞了小弟。”花兰再一次拍板,板子是元和的肩。

“好的,大嫂。”元和的肩膀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千钧之力,一激动,任督二脉被打通,激发出他巨大的嗓门和无限的勇气。

“大哥,大嫂,我叫元和,一元钱的元,我和你们的和。”

“好,好,好。”黑龙连叫三声好,一声比一声大,抚掌大笑。一旁的大壮眼疾手快,又倒了两杯茶。黑龙和花兰举起杯子向元和示意:“弟弟,干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元和颤颤巍巍地端起玻璃杯,干了!对不起了,我的膀胱兄弟,哥今晚不睡觉陪着你。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数学老师难得没有拖堂,元和揣着餐卡正准备百米冲刺,就被后门的教导主任和副校长逮了个正着。

“校长好,主任好。”

“哎呦,别这么生份嘛,都是一家人。”万年寒冰的教导主任一脸菊花笑。

除了表扬和颁奖的时候,就没见过教导主任这么和蔼可亲,深受主任教导的同学们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支愣着耳朵听着。

“虽然下课了,但还是在学校里,出去再说。”副校长瞥了教导主任一眼,小声暗示道。

“去哪啊?”元和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大哥让我们带你去吃饭。”副校长用眼神逼退了一大堆八卦的同学,神色复杂地看着元和。

自此,元和和副校长教导主任的关系登上了校园十大未解之谜榜首,元和本人也在聚才中学过上了不自知的幸福的校园生活。

唉!想大哥大嫂了,也想小学生了,明天去看他们吧。

完全没有吃饱的元和把碗里的米饭吃完,嫌弃地看着一桌的菜,把碗筷往厨房一放回房睡觉,留下一对夫妻俩对着满桌的残羹冷炙面面相觑。

“你饿吗?”张女士问。

元父倒尽胃口,气得胃疼,硬邦邦地回:“不饿,我回卧室了。你饿的话自己吃点吧。”

“我也不饿。你不吃,我一个人怎么吃的下呢?”张女士心疼地看着元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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