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本书右下角都钤了一方印,红色的,上面是“方寸”两个字的篆书。

他摩挲着书角,看着书皮,没吭声。

“不喜欢?”她问。

“不,”他慢慢地说:“我只是有点意外。”

乔云想这才放心,毕竟辛苦那么久也希望被肯定嘛。

“你舅舅办公室什么都有,我瞧见有印泥和刻刀,就拿橡皮刻了印章,感觉比手写的大气。章子有点儿糙,不嫌弃你就拿着玩儿。”

方寸接过橡皮章,就着上面剩余的印泥,一口气在纸上印了一排名字。

幼稚!乔云想把这个评价还给他。

“方寸,”小赵在外面喊:“开下门。”

方寸放下印章站起来开门,小赵进来后乐了:“哎呀,你俩玩儿包书皮呢,午饭给送来了哈。”

她小手一招,有人把饭送进来,摆了半张桌子。东北人最爱的地三鲜,油汪汪的糖醋小排,鲜香四溢的蘑菇汤,还有两碗香喷喷的米饭。

“今天有客人,我特意给打电话让他们多做点儿。”小赵将筷子往乔云想面前摆:“你别客气啊,我们老板在对面饭店包年的,随便吃。”

走之前还得意地瞅了眼方寸:怎么样,给你争脸了吧?然后带着点儿小兴奋还给带上了门。

方寸收拾好书本,见乔云想没动,说道:“送来这么多,不吃也是浪费。”

乔云想只好坐下,小声道:“幸亏没让关雪雪看见,要不然,我不仅蹭车,我还蹭饭。”

方寸笑了,“幸亏我也没让她看见,要不然,我不仅蹭书皮,我还蹭印章。”

乔云想吃过饭便告辞,骑上二六小飞鸽直奔自家平安小区。

小区里有家小芳裁缝铺,店面不大,生意一直不错。女裁缝见乔云想推门进来,忙停了手里的活计,站起来给她拿衣服。

“你们娘俩的早就做好了,快试试,你妈真会选料子,这上面的小碎花谁见了都说好看。”

乔云想做的是条半裙,她在腰间比了比,觉得大小合适,也就没往身上套。

女裁缝又拿来乔巧珍的衬衫:“你妈真会挑,那本书上数这个样式最好看。看看这腰身,细的跟小姑娘似的。”

乔云想接过衬衫,目测妈妈穿着合身,说了声谢谢把衣服包好。女裁缝特别热情:“回家赶紧让你妈试,哪儿不合适你再拿回来啊。”

乔云想点点头,四下里看了看,问:“芳姨,你这儿有做衣服剩下的碎布吗?”

女裁缝先是一愣,接着就把不高兴挂在脸上:“天天都有来取衣服的,但凡剩的料子多一点,我都让人拿走。你们的料子是可丁可卯拿来的,我裁的时候可小心了,错一点儿都不行,最后就剩下些小碎布。不是姨贪你布料,剩下的那点儿也不够干什么的。”

说着把缝纫机旁边的薄毯一揭,好家伙,下面放着个大筐,里面细细碎碎全是做衣服裁下的布。牛仔的、细布的、绸的、乔其纱的……女裁缝在里面翻了几下:“你看,你们娘俩的料子真就剩下这么几片儿,都给你包回去吧。”

乔云想笑道:“芳姨,你误会了。我不是惦记这点儿布片,我是惦记你这一筐布片。这些碎布您要是没什么用,就都卖给我吧。”

“你要这些干啥?连个袖套都做不上。你妈要是有空,就都裁成小三角片儿,最后拼在一起,底下垫上层细布,也能做个夏天盖的百纳毯子。但是太费劲了,一天两天也做不完。你想要直接拿走就得了,这玩意儿我还卖啥?都一个小区的,回头让人骂我。”

“姨,你要不收钱,我可不能拿。以后有这样的布,你就给我攒着,我都要。”

女裁缝也是个痛快人:“那行,这一筐你就给我两块钱吧。”

乔云想又问:“芳姨,你这儿有没有松紧带儿?我想做点儿东西,家里料不够。”

“有,常年备着呢。”女裁缝说着,不知从哪个角落搬出一大卷儿松紧带来。一般给小孩做裤子,裤腰上都用这个,家长们拿着布料过来,拉锁啊、松紧带儿啊、扣子啊这些小辅料就都在裁缝这儿买。裁缝也不挣什么钱,就是给大家提供方便。

“这卷质量好着呢,我两毛钱一米上的,就按这个价给你,你要多少?”

乔云想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说道:“先要五块钱的吧。”

女裁缝麻溜儿给量好了,又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个大包袱皮儿,把筐里的碎布倒出来,然后结结实实捆好。

乔云想把大包袱绑在自行车后座,掏出买资料剩下的十块钱放在缝纫机上:“芳姨,钱搁那儿了啊。”说完骑车就走,骑出老远听见女裁缝在后面喊:“老乔家闺女,你给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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