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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俞离开教室后没跑远,躲在了小树林的凉亭下坐了会,这里白天极少有人会来。

教室里那样异样的眼光她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习惯了没人会听真相,也不会有人关心。

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的。

上课铃声响起后,校园彻底静了下来,少了喧闹声,周围的一切静谧得让人心安。

只是秋日的晌午吹来的风,是冷的。

徐忱找到温俞时远远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么往前,他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连安慰都不懂要怎么开口。

他立在原地半晌,下定决心来到了操场的台阶上,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温俞注意到了身边的人,也猜到了是谁,她没什么动作,静静地看着脚下,淡淡问:“怎么不去上课?”

徐忱垂着眼,手攥在膝盖上,答非所问:“怎么偷偷跑了?”

“懒得理。”温俞侧首,慢慢问,“你过来,是打算安慰我?”

徐忱“嗯”了一声,对上她的眼,却又不知说什么。

“其实你不用过来的。”

在很多年前,温亚宁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成了她的妈妈。她们的遭遇要比现在的流言蜚语更苦,所以看到这样的事,她能从容应对。

比私生女更脏的词,她不是没有听过。

“她十六岁遇见那个人,那时候她什么也不懂,在分不清性和爱的年纪,被那个人骗了最宝贵的东西。等她明白过来已经很晚了,那个人的妻子找了上来,她才知道和自己这些年在一起的是一个有妇之夫。她和那个人的妻子周旋,打官司,直到发现了肚子里的我,那一年她只有二十二岁,差一点就被学校退学了。”温俞平静说着,“她只有承认自己是小三才能平息这件事,所以她败诉了,她刚毕业,就要成为孩子的妈妈,每天要忙案子还要照顾我。”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她从不想在意的事,却在这时候平淡讲了出来,想有一个人能听听她诉苦。

“我们就住在那个小出租屋里,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有一天搬去了大房子,也就是现在的家。那时候每天都会有人来家里闹,她每天去上班都会把我绑在房间里,怕我出去被人带走。”

“长大些了我才知道,她给一个有钱人做辩护律师,那人给了她很多钱,让她务必胜诉。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人吗?是杀人犯的母亲,所有人都骂她,说她为杀人犯辩护。”

“最可笑的是她真的胜诉了。”温俞轻笑一声,声音沉沉的,“是原告诬陷,本来是想讹上一笔钱,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就闹上了法庭。这个案子僵持了三年才有了这样的结果,温亚宁这个名字也在曲州出了名。”

“可也挡不住再起的关于小三的流言蜚语,她把我送去了临江读书,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才能安安心心读书。后来……”温俞顿住,没再往下说。

“后来呢?”他问。

温俞咬着唇,摇了摇头:“后来她成了大律师,成了许多人的恩人,不论我走到哪都有她帮助过的人,作为温律师的女儿让我感受到了许多善意。”

“她说自己不算个善良的人,她做那么多也是为了我,她不想她的孩子活成她的样子。”

“你很好。”徐忱说。

“可惜,我没有变成她最期望的样子。”温俞低着头,闭了闭眼,“我不会和其他的孩子那样和她相处,我们客气的像是两个陌生人,我爱她却不及她爱我的万分之一。”

徐忱皱着眉,手攥的更紧。他动了动唇,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放在了温俞的手背上,五指慢慢收拢,握住不放手。

温俞笑得轻松,觉得无所谓,打算拿他当做小孩的玩笑话听着,却未料他突然靠了过来,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像是在哄孩子。

他的声音像是融进冷风中,吹在了温俞的耳畔。

也许是被风吹的乱了分寸,温俞没有抗拒这样的拥抱,她尝试着抬起手臂,慢慢地去放在徐忱的后背上。

在碰到徐忱的后背时,指尖像是被电流触及,酥酥麻麻的,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吓得拢了拢指尖,再三犹豫后又重新抱了上去。她很少这样慢慢地去感受和人拥抱的滋味,是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和以往是不同的。

徐忱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问她:“让我抱抱你,别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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