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之中,加之距离屠城时间已久,俞太尉只能含泪为俞琅他立了个衣冠冢。
吊丧之日,俞恒拖着病弱的身体,一身麻衣,衣着缟素,明明不过花甲之年,但一夜不见却须发皆白。站在精神矍铄的孙巩一旁边,一时竟让人判断不出究竟谁更为年长。
到底还是斗了几十年的老政敌了,同样经历过丧妻和丧子之痛的孙巩一低声长叹:“你也要走了,这朝堂上......”
最后几字轻不可闻,只余一句节哀顺变飘在空中。
周曜是代表皇室前来吊丧的,她有些担忧地望向站在旁边,身着素色麻衣的俞琼。只见她面色不显,沉静地站在一旁。
光影之间,为她与众人画了一道清晰的分界线,她自成一片天地,而周遭一切的热闹与悲痛都与她无关。
注意到周曜的视线后,她抬眸回望了过去。视线相接之时,周曜注意到那泛红的双眼中充满了无数的痛苦和挣扎,似是在向她求救。
待周曜她想仔细辨认之时,俞琼早已偏过头去重新看向奠堂中的黑棺,双眼放空,眉眼冷漠,继续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或许是因为被收养的关系,俞瑶对两位兄长尊敬有余,而亲近不足,况且俞琅已外派多年,所以府内压抑的气氛倒没给她的心情添上太多阴霾。
不过一天,俞瑶她就从悲痛中走了出来。甚至还有心情去探究俞琼的心思。
“姐,我都听说了!听闻能娶你后,太子殿下连喝醉了都想你,”她摇头晃脑地打趣道,“你看看,现在京城里哪个女子不羡慕你?”
听闻俞瑶兴奋的发言后,俞琼手上动作一乱,绣针刺入食指,在雪白的绸缎上留下一点红梅。
十指连心的疼痛,骤然让她清醒过来。
俞琼她竭力压下心中的慌乱,最后才在俞瑶连声的询问中,竭尽全力地稳住声线回复说:“不得妄议。”
“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去告诉爹听!”
俞瑶被俞琼那漠不关心的语气泼了盆冷水,她气得跺了跺脚,而后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就在俞瑶夺门而出没多久后,俞琼就卧病在床的俞恒召见了。
俞恒望着自己从小团子起一点点带大的俞琼,他叹着气道,“琼儿,你是你娘拼死也要生下的孩子。爹一生就把三位女子放在了心上,一位是你祖母,一位是你娘,一位是你。”
“想当年,你还只有这么大,”说着,他靠着枕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当年俞琼还在襁褓之中的大小,“转眼间,你二哥也去了,你也是个大姑娘了。”
看着俞恒华发骤生、声音虚弱、老态龙钟的样子,俞琼她觉得似乎有一双大手狠狠地将她心脏攥紧,让她难过得喘不过气来。
她强忍着难受,上前拍着俞恒他的背道,“爹,二哥尸体不也还没找到吗?说不定呢?而且二哥也不会希望您如此难过。”
说到后面,俞琼忍不住抽泣起来。
“所以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你嫁个好人家,”说着,俞恒到底还是心软了,他转口道,“若你实在不愿嫁给太子殿下,那爹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帮你的。”
俞琼仔细回忆着周曜的样子,只觉得过往的记忆一片模糊,一时想不起与她相处的片段。
既然没什么记忆,又何谈评价?而且此事是她俞琼连累太子殿下在先,这让她又如何能在背后心安理得地诋毁太子。
思及此,俞琼她咬着唇,摇摇头,认真地反驳说:“是女儿心有所属,此生只爱三皇子一人,是女儿配不上太子殿下。”
“三皇子他为人好大喜功、目无余子,对待女子油腔滑调、风流成性,”说到气头上,俞恒大喘气道,“你到底因为什么而如此执迷不悟?你是一定要和你爹和兄长离心不成?”
俞琼眼帘低垂,一时竟说不出任何辩解之语来。
没错,她不是不知周昱朝秦暮楚,还和很多女子都有关系,但她就是放不下!放不下她记忆中那双坚定的眼眸,放不下那双在黑夜里伸向她的手。
就算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也不会忘记那少年曾给过她光明。
他就是她的光!
想着,俞琼的眼神里又充满了坚决,她咬牙说:“对不起,爹!女儿此生唯爱三皇子一人!若父亲不同意,玉树唯有一死了之。[1]”
“你现在是要为了一个男人寻死?”俞恒气得全身发抖,他甩开了俞琼的手,呵斥道,“你娘给你娶这个名字,不是要你如此......如此作践自己的!”
被大力拍开的手撞到了床栏上,发出了“嘭”的一声,让俞琼一时无法分辨究竟是心在痛,还是手在痛。
她掩下手中的红痕,闭上眼,决绝地说:“爹!您无需再劝了,我意已决!”
此时,远在伊阙关干着费力不讨好的工作的周昱在日常问候周曜后,意外的听见了金手指系统提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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