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修祖咬了咬牙,走到窗前一拜到底道:“王爷恕罪,今日既然说了,我也便讲个通透。”

“自靠山王失踪后,当朝那位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却毫不停歇地派自己亲信过去把东剑州、桑州两州事务揽了下来。近些年更是不动声色地将靠山王近属排挤干净,又把太子萧钧送去,摆明了就是要扶他上位。”

“这些年来,我们戟州的各项开支不断被削减,兵力被划转,美其名曰震慑星宿野需要重兵。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还不是因为王爷与靠山王一向走得近,所以才不断被排挤削弱!太子是承接九色气运不假,但说到底这个天下是王爷一辈人打下的,那位如此做法,就不怕寒了老人心吗?”

“住口!”

萧天南震怒之下,将黄澜铁木打造的窗框都捏出了十个深深的指印。

阳修祖胸膛挺得极高,丝毫不退让地与萧天南对视。

有的话,在心里憋得太久了就不吐不快。

萧天南看着这曾几番救过自己性命的下属兼老友,最终目光逐渐软化下来,有些意兴索然地道:“这些话你与我在这里说说便罢,在外休得提起,赤离可不只你一个千机府主有无孔不入的本领。”

叮嘱完后,他神色变得愈发复杂:“两百年乱云之世,泛古死伤无数,赤离之所以能打下这片带血的江山,除了一干将士得力,最关键的还是皇威厚重,整个赤离是铁板一块。”

“不过可惜的是,自父皇死后,我兄弟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隔阂渐深,其他异姓王更是蠢蠢欲动……”

“赤离若想长治不衰,甚至……再进一步,就容不得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这盘散沙终需一只手来重新握紧。身在帝王家,我能看到这一点,当今圣上身负社稷重任,只会比我看得更早更远。事实上,他也已经在做了,五年前商穆乙的死就是开始的讯号。”

“商穆乙终究是外人,杀也便杀了。可王爷你不同啊,你们是亲兄弟,就不能讲个清楚?非要这样明里暗里使手段?”阳修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以他的阅历,又岂会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

“讲不通透的……你如果是王上,你又能选择相信谁?君王无情,有时候不是想那么做,而是必须要那样做,这是上位者应有的觉悟。”

“国祚气数之事,容不得任何潜在的变数和阻碍,哪怕是亲兄弟也不行,只有真正掌握在手中的才是最真实的。更何况,我和天寞帝之间的矛盾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萧天南讲到这里,眼神中一瞬间闪现出极为少见的矛盾痛苦之色,但很快又被其很好地收掩了起来。

“王爷!”

阳修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关切之下忍不住唤了一声又急急收口。

虽然他与萧天南关系密切,但对于帝王家事,他也知道有的时候自己是不能深究下去的。

这是原则,或者说,王之逆鳞……

萧天南有些意兴索然地轻轻拍了拍自己这最信任的老友,示意他平静下自己的情绪,继续缓缓说道:“当年三征炤阳时,我两位王兄的子嗣,萧世启和萧君行,原本是我萧氏皇族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两个人,世启身负九色气运,君行则是灵赋惊人,结果他们一个死在战场,一个更是在战火停歇后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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