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揭开第六印的时候,我看见大地震发生了……地上的君王、显贵、将领、富豪、有势力的、一切奴隶和自由人都躲藏在山洞里和岩穴间。”】

……

世界树下。

“啪嗒。”

徽白合上了手里的书籍。

他的面前,是一个头戴冠冕的蓝发青年。

世界树茂密的树荫下,他们相对而坐。

“……秩序守护者阁下,这才念到第六印,怎么不继续念了?”海皇抬起眼睑:“我很喜欢你念《启示录》的声音,就像我的母亲在念睡前故事。”

“海皇三言两语,就能与我拉近距离。我却想问海皇,你与我只是初次对话,找我何事?”徽白笑道:“就在刚刚,苏明安被世界树吃了,吕树使用了乐子恶魔的神格而濒死,其余玩家依次退出了世界树。你为何留下来找我?我是隶属世界树的秩序守护者,可无法为你们报仇。”

天空泛着七彩的色泽。远方,传来高高低低的哭声,是玩家们在悼念苏明安。

路却轻笑了一声,眼神骤然犀利:“——苏明安根本没死,对吧。”

徽白挑了挑眉:“嗯?您也亲眼见到了,苏明安被世界树卷入内腔,已经死了,这毋庸置疑。”

路却直起身,凝视着徽白的双眼:“对,苏明安死了,但苏明安不止一个。实际上他根本没死。”

徽白的眼中流露出惊愕,片刻后,他笑着凑近,压低声音:“……看来海皇保留了上一次的记忆啊。”

路适才露出笃定的神情:“看来你也是。”

二人心照不宣,露出了极有默契的微笑。

“上一次,我受到海洋天使娜迦莎的影响,陷入了疯癫。我抱着苏明安跳楼而死的肉块,晃荡到了北地。在一处庇护所里见到了曙光母神克里琴斯。”路坦率道:“接着,时钟指向十二点的那一刻,世界重置到了一天之前。”

“海皇坦诚地告知我上一次的经历,我也不能吝啬才是。”徽白点点头:“海皇想知道什么吗?”

“——你是独生子吗?”路问道。

徽白露出微笑:“嗯,我从诞生时,便是独生子。”

“——徽家诸人是什么情况?”路问。

徽白的手指抚摸着书页,低眉垂眼:“那些人啊……也确实是我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路心中疑惑窦生,表面却仍然维持妥帖的笑容。

“——我在副本初期,听说世界树极度不喜欢金毛,你是一个红塔国的混子,整日无所事事。”路说。

“是的,这是事实。”徽白颔首。

“——但到了副本中期,你又成为了隶属世界树的秩序守护者,高居众人之上。”路说。

“是的……这也是事实。”徽白笑道。

这依旧自相矛盾。

路心中困惑不已,这徽白前后反差极大,就像两个不同的人,真是奇怪。他想帮苏明安探出答案,但徽白的口风很紧。

“徽白,我愿意为你提供海洋的帮助。”路说:“你想寻人,我便发动整个大海帮你寻人。前提是,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真的吗?你真是一个好人。”徽白双手合十,眸光闪烁:“你要问什么问题?”

只能问一个。

路垂眸,片刻后却选择了一个崭新的问题:

“——羔羊开印的故事,是什么?”

这是他这几天来探查到的,一个频繁出现在机密书籍中的词汇。他有预感,这个故事在罗瓦莎一定极为重要。

“还好你问了我这个,你要是问别的,我真不一定知道。”徽白笑了笑,站起身,提着一盏昏黄色的油灯,幽蓝色的眼眸仿佛晃动的鬼火:

“跟我来,海皇陛下。”

“我带你走进世界的真相。”

……

路与徽白走进了世界树内腔。

这里满是柔软而朱红的突触,像是走在坑坑洼洼的红色山洞里。周围残留着血迹,路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些是恶魔线苏明安留下的血迹。

“苏明安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他竟然能狠心把自己切片,让每一个自己都经历巨大的痛苦,以便合一后获得最多的信息……”路说。

“苏明安……他的确与众不同。”徽白抬高了油灯。

他们一路入内,深红隧道的最里端,竟是一扇雕花小门。

红色的突触犹如一朵朵玫瑰花,缭绕着小门,血管交叠,枝叶层生,这幕景象看上去惊悚而妖异。

这扇小门背后,恐怕才是世界树最隐秘的地方。

“不要告诉我门里坐着一位白发白眸的神灵,或是一个触手大章鱼,又或是一个超级计算机系统。”路开玩笑道。

“如果比你猜想的还离奇呢?”徽白笑容节制。

“那我就要向我在罗瓦莎新买的航母祈祷,祈祷我不要被惊掉下巴。”路举起双手,做出祈祷动作。

徽白笑了笑,推门:“做好心理准备吧,关于世界的真相——”

油灯前照,小门推开。

“吱呀——”

紫黑色的斑斓星光映入眼帘,一切清晰可见。

宛若玻璃的弧形地面上,摆满了漆黑的书架,一只羔羊站在其间,脊背躺着一本果冻般透明的书卷。

空中,七条白光闪闪的线条漂浮,组成一个水仙花般的形状,像是完美通关纹印。

地面,十二颗苹果结在地上,像一颗颗红艳艳的心脏。

左侧站着天使,拿着弦琴、木琴与号角,发出像是哀歌一般的声音。右侧站着恶魔,拿着铁刀、铜锣与石块,发出像是敲击一样的声音。

一盏金色的香炉奉在坛上,缭绕着雷霆、闪电、冰雹与火焰,香炉的烟气向上升腾,仿佛响起了众信徒祷告的声音。

望见如此具有宗教气息的一幕,出身意国的路被这一幕镇住,他的祖母与母亲都是虔诚的教徒,这让他放缓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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