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琉槿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睡得如此深沉。

前几晚的浅眠,加上奔波及折腾了大半夜,睁开眼时,竟已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她掀开缎被,撑着犹带酸痛的身子慢慢坐起,环顾屋内的摆设。

黄花梨雕瑞兽花卉的罗汉床,一对红木镶珊瑚迎门柜,大到细牙桌,小到檀香炉,均无比精致,而看这方位,应该只是一间偏屋。

客房尚且如此,可见家主的富裕阔绰。

作为隔断的紫檀插屏上嵌着一整幅的岁寒三友绣图,隐约可见外面有人影在攒动,不过脚步声放得极轻。

墨琉槿大概有了数,暗叹一声,无奈于某人的动作之快。

事已至此,欲先下榻,可找了半天,没发现鞋子,确切的说,她浑身上下除了一件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氅,里面的衣袍残破得根本不能看。

这便是在野外胡天胡地的下场,狼狈不堪。

再次叹了口气,处事不惊的心逐渐泛起怒意。

虽说能理解他急切的情绪,可倘若待会儿府内长辈闻讯赶来,难道要以这种样子进行初次见面吗。

终究是皇朝公主,骨子里的尊傲矜贵令她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

微恼中,一颗扎着双髻的脑袋倏地从屏风后探出,视线相对一瞬,那小丫头立即喜上眉梢,回头招呼道:“快,小姐醒了!”

没等她开口,呼啦一下子涌入七八名丫鬟,倒未莽撞靠近,手捧木托并排立于屏风前。

为首的福了一礼,笑得极为讨喜:“奴婢秀竹,奉少爷的令,特来伺候小姐。”见她没什么反应,忙补上一句,“这里是平津侯府,少爷乃卓小侯爷。”

“嗯。”她只得微微颔首,算表示同意。

幸好,秀竹没有直接上来扒衣服,而是循序渐进的从漱口开始,温帕子拭过面后,又端来一小碟点心,说先填填肚子。

丫鬟的每一步动作皆十分得体,尽力保持着目不斜视,她不禁在想卓策到底叮嘱了什么,令众人这般谨慎。

糕饼的口味香甜且熟悉,想必是木槿记送来的,用完抿了几口果茶,秀竹取来一双抱香履为她穿上,这时,外寝响起推开房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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