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准紧紧盯着宝莺的头顶,点点头。

又扫了眼在场几人,最后说道:“行了,念在你们也是和宝莺相处的时日尚短,对她有所误会也是难免,等和她相处久了,你们就知道她的好了。今日的事就算过去了,那个小珍,就先拨她去跟着姚妈妈管库房吧。”

眷星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催云唤月连忙上前来拉走了眷星几人。虽然她们心中也奇怪,今日小姐为什么要偏袒宝莺。

等众人都退下了,屋中又恢复了安静,只能听到屋外淅淅的雨声,以及檐下躲雨的鸟儿扇动翅膀的扑簌声。

纪准站起身,从桌上拿了盏青花八方烛台,踱步来到西梢间,梢间里有一面酸枝木嵌琉璃大穿一镜。

纪准右手秉烛,最左手护着火苗,来到镜前。

琉璃镜折射着烛光,映衬着镜中的景物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镜中的少女穿着绿色绸绣宝瓶对襟长身褙子,石青色襦裙,手执灯盏,云鬓峨峨。少女身后是乱珠雨幕,秋洗梧桐,说不尽的委婉动人、点点清愁。

纪准凑近了些,盯着镜中自己的脸,往日朝阳般的面旁如今阴沉似水。眼神锐利,神态冷凝,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纪准缓缓转头,左右打量了一番,扬了扬下巴,挑了挑眉,牵了牵嘴角,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宝莺进主屋的事不胫而走,添星院里的大小丫鬟婆子们都听说了一句半句的闲话。

起初丫鬟婆子们还不信,往日眷星和槿阳是甚得小姐青眼的丫鬟,她们两人又年纪相仿,关系也比旁的人亲近,怎么可能为了个新来的粗使丫鬟不和呢?

只是众人嘴上虽然说着不信,平日里却暗暗关注着两人,没成想这闲话竟是真的,眷星槿阳两个都避开着走,碰着面了全装不认识。

这闲话也就越传越有谱。

“你听说了没有?眷星姐和槿阳姐昨晚都不当值,两人竟在屋中吵了起来,把旁边住的姚妈妈都惊动了!”一个梳丫髻的半大丫头对另一个丫鬟说道。

“嘘你小点声。”另一个丫头拿着帕子擦拭着被雨水打的斑驳的兰花叶子,复又说道:“这事院里都传开了,还不是为着前几天珍姐儿和宝莺的事。”

梳丫髻的小丫头撇撇嘴:“哼,那宝莺才来几日,张狂什么,小珍姐姐多好的人,平白被她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另一个丫鬟摇摇头:“你知道什么,眷星姐姐去为珍姐儿说过话了,可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哭着出来的。”

小丫头有些忿忿:“你说宝莺一个新来的,就这么威风了不成。”

“哎她可不比旁的人,自打来了这院子,就傍上了槿阳姐姐,除了刚来时扫了两天地,你还见她干过什么重活。”

小丫头心中不平,将手中的帕子绞的吱吱响:“说来说去还不是小姐抬举她。”

“你这话算说对了,总之啊,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主。”她说完,接过被绞的可怜的帕子,继续擦起兰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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