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且细想,这洒扫虽然看着累,但其实也就是秋天扫扫落叶,冬天收收清雪,也不劳你时时刻刻盯着。”槿阳说。
宝莺捏着帕子,眼神飘忽到别处,她听槿阳如此说,心里也觉的是这个理儿。
槿阳观察着她的模样,见她听进去了,就继续哄她道:“况且,这扫地的活计,不比那小厨房里劈柴挑水清闲多了?到时候你做完了手头的差事,剩下的还不任由着你自己打发,你就在院子里绣绣花啊,踢踢毽子啊,只要不吵到小姐,都是可以的。”
宝莺的心被槿阳说活动了,她惯会油嘴滑舌,挽了槿阳的胳膊:“哎呀,我就说今儿是问对人了,槿阳姐姐你人可真好,要不是有你这几句话点醒了我,我还憋屈着呢。”
槿阳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一个新来的粗使丫鬟,哪一个不是先从扫地挑水开始的,这宝莺作什么骄矜样子,在这儿挑三拣四。
她心中虽然腹诽,但嘴上却说道:“嗯咱们小姐可是顶顶好的主子,你要是做得好了,升你做个二等丫鬟就是小姐一句话的事。”
宝莺被这一句话说的,目中精光闪烁。
她心中也慢慢筹划开了,连槿阳什么时候离开了都不知道。
槿阳悄悄溜到了纪准的书房。
纪准正站在书案后临帖,她没有像普通小姐一样写簪花小楷,也没有同京中才女一般练习大篆。反而是写得一手规矩的台阁体。
见是槿阳来,纪准将手中的紫毫在青花笔洗中涮了涮,抬头问槿阳:“如何了?”
槿阳近前来一边替纪准收拾桌上铺着的字帖,一边说道:“奴婢都同她说妥了,小姐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她果然不是安分的。”
纪准将涮好的毛笔擎在右手,左手轻轻捋着兔毛笔尖,纤巧的指尖将散开的笔锋调好,挂回笔架上。
纪准嘴角噙笑,眼神幽深:“由着她。”
宝莺自从找过槿阳后,便不再抱怨洒扫的伙计,刚开始几日还算尽职尽责。
这一日,纪准坐东次间里,以手托腮,看着催云唤月两个人做花钿。
因已入秋了,时不时就要下几场秋雨,今日的天色也阴沉沉的,纪准让人点了蜡烛。
主仆三人围坐在雕蓬莱仙山圆桌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隆隆
天边隐隐传来雷声,纪准侧身朝窗外望去,云层压得极地,乌黑一片遮天蔽日,时不时有青紫的闪电划过。
院中梧桐枝叶只是轻微摇晃,空气中满是风雨欲来前的潮湿闷热。
“看样子是场大雨呢。”催云有些担忧的望着窗外说道。
唤月也蹙着眉:“今年咱们北边儿都这么多雨水了,不晓得南边儿雨势如何。”
聊到这里纪准也不免回忆了一下前世。
前世里,南边确实有洪涝,索性不是很严重,虽然还是有一些流民进京,好在朝廷应对及时,很快就将流民妥善安置了,没有造成什么动荡。
“明年的粮价势必受影响,催云,你明日拿了银两去一趟叔母那儿,就说我想再购置些米面。”纪准说道。
催云听小姐如此说,就问纪准:“小姐是不是想趁此赚些?”
纪准摇头。
催云又问:“那小姐是为了维持物价吗?”
纪准笑笑:“在这京城地界,市面上有名有姓的商户多了去,我又能维持得了什么。这些朱门广厦之家,哪一个又会缺得了这一口,我不过是买些米面,熬粥蒸馍,舍给那些贫苦人吧。”
催云唤月看着纪准,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的表情很落寞,这种落寞说不清道不明,与其说是对贫苦之人的同情,更像是一种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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