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会。”徐枫笑着说:“我与你家老爷是至交好友,用不着讲那些俗礼。”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钱谦益和柳如是已经从后堂走了来。“陛下驾幸寒舍,臣招待不周。”钱谦益说着就要跪下行礼。

徐枫忙起身将他扶住,说:“牧斋兄,你难道不知我是微行?何必要行此大礼?”

钱谦益颇为尴尬地一笑,答道:“陛下与以往不同,如今陛下是九五之尊,臣怎能不见礼呢?”

“这里不是朝堂。咱们还是向以前一样,互称名字可好?”徐枫含笑相问。

“啊?这”钱谦益有些慌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他局促的时候,一旁的柳如是倒是开了腔:“暮帆,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我也有话要问你。”

听柳如是这么说,钱谦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夫人,你怎如此无礼?”他说着就不断地在拽柳如是的衣袖。

徐枫抬手将他一拦,说:“不必紧张,就让河东君问吧。”

柳如是面色不改,说:“当日你来找我帮忙办恩科的事。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才会帮你。你还记得当日是怎样回答我的吗?”

徐枫点了点头,将那天的话重复了一遍:“君臣父子,各尽其责。”

“那便是了。”柳如是娥眉微皱,恰似清澈地湖面荡起了涟漪。她加重了语气:“可你又是如何做的呢?难道你真的要过河拆桥,出尔反尔吗?”

“河东君,我并没有出尔反尔,更不会过河拆桥。你对我的帮助,我都铭记于心,不敢或忘。”徐枫这样回答。

“你不要避重就轻。”柳如是的口气十分盛气凌人,钱谦益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你毁约篡位,难道不是出尔反尔吗?”

徐枫摇了摇头,说:“君臣父子,各尽其责。河东君,你可知其意?”

“怎会不知?”柳如是回答得坚决:“君臣父子已定,只能各尽其责,各守本分。”

“可朱慈炯尽了君主该尽的责任吗?他守了自己该守的本分吗?”

徐枫的这一句反问让柳如是和钱谦益都为之一呆。

他见这二人都不说话,便又继续说:“君不像君,我做臣子的又何必像臣?河东君、牧斋兄,我只一心想收复被满清夺去的江山,从未想过要学王莽,谋朝篡位。可朱慈炯欺人太甚。功臣不赏,奸臣不罚。他还调戏我的妻子,险些让我做了绿帽王八!河东君、牧斋兄,你们都是通古博今之人,古来君主,有几人像他这样昏聩?况且,复社学子的揭帖、百姓们的请愿、金声桓他们的逼宫。这南京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希望这个昏君禅位于我。我接受万民的请求,登临大宝,又有什么错?”

徐枫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语气近乎咆哮。钱谦益也吓得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断地冲徐枫磕头:“臣罪该万死,管教内妻不严,还望陛下恕罪。”

堂上的侍女和老管家也匆忙都跪了下来,心有余悸地说着:“请陛下恕罪。”

众人跪伏一片,只有柳如是与徐枫相视而立。但他两人也没有说话,就只这么站着。

徐枫的话,柳如是无从反驳。因为他所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实情。柳如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慌乱。她的手在微微地发抖,但目光中的傲人寒气却仍是没有消减半分。

“我知道你不会谅我。”徐枫略微低头,语气也重回平静:“你们可知,雨儿她有了我的孩子。”

“啊?”柳如是怔了一怔,她不明白徐枫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十分突兀地话。

“为了他们母子,这个皇位我也必须得到。”徐枫说:“不然,我会死于凌迟酷刑。而他们母子”

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柳如是闭上了眼睛。她放弃了质问,放弃了挣扎,说了句:“但愿你能还这天下一个清明世界。”说完之后,转身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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