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眨眼间的功夫,白衣人已经施展轻功纵身一跃,稳稳的跳上二楼。薛冰也终于笃定,眼前之人绝对不是西门吹雪,他远比西门吹雪年轻得多,面目轮廓也远比西门吹雪柔弱。

可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西门吹雪的影子。苍白的脸,冷酷骄傲的表情,雪白的衣服,甚至连站着的姿态都和西门吹雪完全一样。

那少年丝毫没有理会薛冰,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薛蟠身边的长剑,片刻后才问道:“这把剑就是当年燕十三的骨毒?你便是用这把剑打败了西门吹雪?”

“不错,这把剑就是骨毒。”

薛蟠点点头,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年,问道:“你刚才用的是武当梯云纵,莫非是小白龙叶孤鸿?”

叶孤鸿!他是武当门下子弟中的后起之秀,同时也是白云城主叶孤城的远房堂弟。据说白云城主还亲自指点他的剑招,在武林年轻一辈的剑客中也是与“三英四秀”齐名的角色。

但很多人一提起他,第一印象却总是说他像西门吹雪的儿子。

薛蟠并没有觉得他可笑。

世人皆崇拜偶像。那远山上冰雪般高傲的性格,冬夜里流星般闪亮的生命,天下无双的剑。江湖中学剑的少年们,又有几个不把西门吹雪当做心目中神抵?

叶孤鸿并没有回答,反而冷声道:“拔出你的剑!”

薛蟠却毫无动作,反而轻笑道:“我为何要拔剑?”

叶孤鸿握剑的手已因用力而凸出青筋,冷冷道:“因为我要杀了你!然后我会用这把骨毒剑去挑战西门吹雪!”

看得出,他的确是对西门吹雪极为崇拜。虽然西门已经败在了薛蟠的剑下,但似乎在叶孤鸿的心里,西门依旧是那个站在剑道巅峰的神明。而薛蟠就像是西门吹雪白衣上的污点,所以叶孤鸿要用血来将这个污点洗掉。

看着叶孤鸿狂热的样子,薛蟠不禁哑然一笑。

他随手又拨开一只肥美的螃蟹扔进嘴里,才摇摇头笑道:“我从金陵出发的时候就知道这路上不会太平,但我原以为来人至少,,,,,,”

薛蟠话说到一半便有些迟疑。他似乎是在想一个合适的字眼,过了好一会才看着叶孤鸿笑道:“,,,至少比你强一些。”

“你说什么!”

薛蟠的话意思很直接,也很伤人。叶孤鸿原本冷静如冰的脸庞瞬间因为羞愤变得铁青,而这种轻视的耻辱只能鲜血来洗净!

话音未落,叶孤鸿剑已出鞘。

而他拔剑的速度也许还比不上西门吹雪,却绝不比别人慢。武当的两仪剑法本就在江湖上首屈一指,而叶孤鸿经由白云城主指点后,在出招时又多了几重精妙变化。他的出手轻灵狠毒辛辣,除了嫡传的武当心法外,至少还溶合了另外两家的剑法特长。

致命的一剑,一剑必中,不留后着!这一剑已是他剑法中的精粹,璀璨的剑光令整个岳阳楼的人都为之惊叹!

但剑锋所指之处,薛蟠却依旧十分淡然。

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拔剑,只是用沾满蟹油汁水的右手拈起根筷子迎过去。那是根做工很精致的筷子,上面掐银镶丝的工艺很符合客人尊贵的身份,但即使是如此,也难以掩饰弥补它质地脆弱的短板。一根竹筷对上精钢长剑,结果已经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剑锋即将刺穿对手的喉咙!

叶孤鸿眼睛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就像是正准备冲入风雪中去的征人,他甚至已经想到过一会该如何吹去剑上的血珠。但就在这一瞬间,竹筷忽的以一个诡异而精妙的角度搭在他的剑脊上,撞在长剑而已没有锋刃的地方。

叶孤鸿登时感觉到一股难以抗拒的怪力从剑身传来,剑锋不受控制的陡然一转,偏离了方向。然后唰的一下,将身旁的那张厚实的实木桌子,如豆腐般似的削成两截。

“为什么,,,,,”

叶孤鸿失魂落魄的喃喃道。

他没有再去反击,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落败了,而且还败的很彻底。剑手对决的胜负只在一瞬之间,刚才自己错力失控的时候,薛蟠有一百次机会可以把那根竹筷穿透他的脖子。

薛蟠却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来杀我之前洗澡了吗?”

洗澡?

叶孤鸿猛然抬起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无从察觉。

而就在这时,旁边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西门吹雪每次杀人之前,都会熏香沐浴,斋戒三天。我虽然素来看不上他这怪癖习惯,但却不得不说,西门吹雪的剑法虽然冷血无情,但他本人却对每条生命都有极大的尊重。”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但同时也很奇怪,西门吹雪素来令人敬而远之,是谁竟敢如此大言不惭的口出狂言?

他们连忙回头看去,却见一大一小两人从楼梯走上来。

小的那个是个姑娘,看上去那样子很乖,眼睛很大,穿着身五色彩衣。而大的那个看上去却很落魄,似乎奔波了很久,唯有两撇小胡子修剪的十分精细,就像两条眉毛一样。

薛冰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陆小凤!你个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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