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绳先是干脆答应,但紧接着便继续道:“他们一家倒是个极本分忠心的,负责的海外采购生意从来没出过大纰漏,每年都有不少盈利。现在他爹重病在床,手下的事情都是他在料理,虽然年纪比公子还小一些,但却面面俱到极为难得。”
别看薛蝌这人名字起得跟个虫子似的,但在红楼里却是个极为出彩的角色。在贾府被抄、薛蟠入狱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皆是手足无措晕头转向,唯有薛蝌还能往来奔走,帮忙打点处理上下料理官司。即使面对夏金桂的声色勾引,他也能坐怀不乱,严词拒绝。
以此而言,薛蟠隐约觉得此人该是个值得信重的,于是点点头道:“那就请他到书房说话,其余人干脆都打发滚蛋!”
连绳得令而去。不多时的功夫,就带着个年轻后生进到书房。那薛蝌举止有礼,上来便先一躬到地:“恭喜大兄沉冤得雪,如今否极泰来又得泼天之富,小弟在此恭喜了!”
哪成想薛蟠却只是摇头道:“哼!不过仗着家里势力作奸犯科罢了,很光彩吗?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一句话差点没把薛蝌给噎死。他早就听说这位二世祖是个极弄性尚气,言语傲慢的货色,但也没想到对他的糗事,也这么敢下嘴揭短。饶是薛蝌素日机敏过人,一时间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好在薛蟠立刻便笑着招呼他坐下,继续道:“你我分属兄弟,何必这般虚情假意的客套。当初恣意妄为犯下大错,这半年来出去游历磨难,才知道以往所作所为实在妄称书香继世。”
这倒是句人话。尤其是那“分属兄弟不需客套”,顿时让薛蝌原本许多担忧和愤恨一扫而空。
这次拜访他本打算走个过场恭贺几句而已,但见薛蟠如此推心置腹,言语间又有悔改奋进之意,便壮着胆子道:
“大兄以往虽有不善,好在如今也没留下什么首尾。若能就此安分守己努力经营,那光大薛家门楣,壮大祖宗基业,想来也不是难事。只是自伯父亡故后,现在各省中的买卖皆多有消耗,人心散乱难聚,大兄想重整旗鼓恐怕还需一番苦功啊!”
薛蝌那一脉虽是家族的旁支,但多年来做事一向勤恳,属于是最“亲信”的那批人。不过听薛蝌话里的意思,想是这些年没少受那些蛀虫的刁难,而薛蟠这不学无术的也一直将人家的逆耳忠言给置若罔闻了。
“兄弟,这话也就你敢跟我说。”
薛蟠极为感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便从袖中掏出珠光宝气阁的花押,推到薛蝌面前道:“但你哥哥却实在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这点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俗话说打虎亲兄弟,听说你做起生意很有一套,能不能帮我把金陵的买卖撑起来啊?”
大哥!你这剧情发展的略快迅速啊!
薛蝌看着桌上宝光璀璨的花押令牌,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早在来之前他就听说薛蟠这次撞了天运,刚才见前厅族老多半也是冲着这个来的,薛蝌自家海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本无意沾这份便宜,却没想到天大的馅饼却自己落到脑袋上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大兄,,,这,,,这是想让我,,,做珠宝买卖的总管?”
“嗯!”
薛蟠笑着点点头,然后便不由分说的把花押往薛蝌手上一拍。“我给你,你就拿着!以后薛家在金陵的珠宝买卖,全有你一人调令。好好干,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
薛蝌直到跨出府门时,脑袋都是嗡嗡的。他甚至连自己是怎么上马车,如何回家都不记得了,只是死死的攥着那花押傻笑。
且不说薛蝌如何,单看那薛蟠目送这位便宜堂弟离开之后,脸上便立刻没了之前的兄弟热忱。回身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便坐在太师椅上不知想些什么。
连绳见状上前小心问道:“公子对薛蝌不放心?”
“换你你放心啊!”
薛蟠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然后又无奈道:“我与他素不相识,之前薛蟠与人家肯定也没什么恩义施舍,不过是仗着未卜先知的洞悉,才把这份生意交给他罢了。”
而后便又轻笑道:“不过此事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不过是一年十几万两银子的买卖,只要薛蝌不把老本赔光,那些散利随他折腾就是,谁让我手下没有会做生意的人呢?”
其实薛蟠这种发惯了横财的人,动辄一次的偏财进项便是几万万两,对于这样细水长流的正经生意着实没啥兴趣。当初阎铁珊硬塞给他时,薛蟠就隐约觉得这是个鸡肋,只是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这才没有推脱。
说完薛蟠有些好奇的看向连绳:“怎么,你有兴趣做这个管事?”
“没有!我连红楼的生意都管不过来,又哪有那精力去掺和珠光宝气阁的事?”
连绳赶紧摇头道:“我只是奇怪,公子这次从太原回来,为何不干脆收服阎铁珊为己用?此人凭一己之力打下珠光宝气阁的基业,经商的本事天下间没几人能比得上。想来他一个宦官,光是罗摩内功生残补缺的功效,就足以打动他了吧。”
“他太老了!”
薛蟠摇摇头道:“阎铁珊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天人五衰,回天无力了。更何况那老太监对大金鹏国的复兴之事万死不悔,若得知我的神通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这件事本大利薄,不值当!”
说着又对连绳吩咐道:“这几日抓紧把红楼的买卖料理一下,到时候随我一同进京,薛家在那边的皇商的生意也该捡起来了。”
好不容易来了红楼,又怎能在金陵城偏居一隅?薛蟠早有心去见识一下大观园里的莺莺燕燕,只是都中那些亲戚奴才们,一个个心思叵测,没个得力人手在侧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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