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一时变得好安静。

简一言耐不住这气氛,瞥了眼画桌上的电子时钟,距离十二点还有将近十分钟,而他……

他在门后站了会儿,就去角落里席地而坐了。

步伐有些飘,感觉像强忍着什么似的。

围绕在他周身的灯光,似乎也都同时间暗了下来。不知何时天气变幻,窗外的风开始呜呜地吹。明明这会儿正值三伏天热得很,却吹得像数九寒冬时期的凛冽。

她抬脚走过去:“恭律?”

不妨室内的某个方向突然响起凶恶地一句:“大胆!”

谁能想到只有他们在的屋子里会有第三个人的声音?

简一言生生被吓了一跳,快速退到窗边,抓起架子上的高尔夫球杆,警惕地挡在身前。

头顶的水晶吊灯亮着,光亮富有地洒满整个房间,但边边角角总有光顾及不到的地方,那些地方充满着模糊的阴暗,和……

……一种熟悉的感觉。

简一言面色一冷,盯住阴暗浓郁之处眯起眼:“黑白二使?”

短暂的寂静后,角落里一道低低的男声平淡道:“果然是你。”

循声定位。

简一言脚尖在地上一勾,挑起地板上的一份颜料踢过去,“啪”地砸中画架,染脏了画作。

“哈哈哈”

“哎唷真的笑死我了哈哈”

俩位鬼神笑着笑着现了身,依旧穿着黑白西装,一个笑得前仰后合夸张至极,一个捂着肚子弯了腰还不忘擦笑出来的眼泪水。

简一言头皮都麻了:“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但凡他们俩出没的地方,不是在死的路上就是已经死了。

莫非……

她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还低垂着头的男人,心想这俩货十有八九是来收她的命,总不可能收阎王爷分身的命吧,找死吗不是?

白无常嗓子笑沙了:“当然是收你老公的命。”

黑无常说:“他阳寿尽了。”

白无常翻了翻手机:“凌晨零五分就是他猝死的时候。”

黑无常扫了一眼画室,面色凝重态度却很嚣张:“一个躲过了孟婆汤的魂能正常生活到现在,也是他百辈子积攒下来的运气。”

简一言皱眉,说话间已经站到恭律前面挡着:“有件事,我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你们俩……”

顿了顿,她狐疑问:“你们有没有见过阎王爷?”

黑白同时愣了几秒钟,继而开怀大笑起来。

白无常笑弯了一双吊白的眼睛举起右手,手上带着黑手套。

他冷道:“瞧见没,这手就是拜你所赐。”

黑无常:“十年前那间病房里躺着的女人是你吧?”

没想到距第一个时空已经过去十年了,简一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有隐瞒:“嗯,我当时灵魂出窍,你们看不见我。”

黑无常说:“当然看不见你,有阎王爷护着你。”

什么意思?

白无常这手是阎王爷的杰作?

简一言余光瞥了一眼后面,心想你说的没错,阎王爷的确一直在我身边,至于保护不保护的,暂时还没那个必要做任何论断。

但,既然他们见过阎王爷,为何在画家恭面前这么嚣张呢?

只是因为画家阳寿尽了?

或者……阎王爷的分身在死了之后就不会记得时空里的事儿?

这种可能太可怕了。

白无常看了眼腕表:“还有什么话快点说,时间要到了。”

简一言握紧球杆:“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尽干蠢事儿,但这位画家可不是你们能动得了的。”

黑无常嘲笑说:“傻,几年前的恭律都是我们收的。”

简一言瞳仁猛缩。

不待她询问,白无常就点开手机翻了翻:“恭律,死时24岁,大学毕业,死因:思念成疾。”

简一言浑身一震,非常确定他说得是校草恭。

白无常继续:“作家恭律,死时28岁,死因:自杀。”

简一言陡然感觉心脏破开一个小口子:“为什么自杀?”

黑无常补充:“你死了,而他早患有抑郁,只是你不知道。”

“所以我又是什么死的!”她突然大声质问。

“心脏骤停。”黑无常说:“我们过去收你时,你正在哄孩子。”

第二时空的记忆她本来是很清晰的,但现在感觉模糊了。

她摇着头:“孩、孩子呢?”

他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白无常继续说:“影帝恭律,他死于精神分裂的折磨。你死于那场车祸。那场车祸我查了,是宋九鼎故意对魏凉透露了你的行程信息。”

简一言白着脸:“……原因。”

白无常淡定地收了手机:“谁叫你们喜欢同一个男人。”

黑无常:“就是这句话,明明小许不比恭律差。”

宋九鼎喜欢恭律?

怎么会!

白无常哼道:“我知你不信,但宋九鼎可不是什么简单……”

黑无常咳了一声,白无常立马会意止住了话。

简一言本就存了疑,当下眯了眯眼睛:“宋九鼎是谁?”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白无常有些恼怒,沉声道:“别以为自己在替阎王爷办事儿,就可以目中无人不守阴间法纪。说白了,你也就是地府最底层的鬼民罢了!”

“奉劝你快快让开,不要妨碍我们办事!”黑无常亮出武器。

外头的风吹得愈发肆虐了。

角落里的男人,在他们的交谈中已经悄无声音倒在了地上。

黑白不会无中生有。

但简一言不敢上去探他鼻息是否还在。

她不由攥紧球杆,含泪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狠辣劲儿。

黑白仿佛在某一刻看到她手持红鞭抽过来的画面。

“先说好,我们不会对你像对无辜人类一样手下留情。”

“没有赤炼鞭,你纯属找死。”

简一言充耳不闻,根本不予理会他们的威胁,抬起左手,一口咬在“律”字上,这一口咬得极深,鲜血涌出,她把血拢在右掌心,将球杆的杆身涂抹了一遍。

黑无常眯眼:“孟婆教你的?”

白无常嘲笑道:“可惜,你只是普通人类。”

简一言探出舌尖,舔了下唇上沾着的鲜血:“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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