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兄长叫简一行,食品界的饮料大亨,结婚五年育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妻子比他大三岁。

一个礼拜前原身离家出走,乘坐地铁来到邻居市,高铁到站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

她记忆空白,一个人下车,手机和背包全部没拿。

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加上什么都不懂,不知自己是谁,她在车站里晃荡了两天,直到有人过来问她话,她因为害怕就跑掉了,饥饿难耐,学人家蹲路边,好不容易有二十块钱也不知道钱能干嘛。

等到午夜一过,二十块钱被其他要饭的抢走了。

前天夜里一个好心的女清洁工帮助了她,带她回到住处。

住处停电不能做饭,女清洁工让她忍忍,等天亮就有东西吃。

午夜又过,她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第二天早上,身体先于大脑找了套干净的衣服,就是那一身清洁工的橙色工作服。

她没找到吃的,离开住处。

闻着大街上各种香味,骨子里总有个声音告诉她禁止乞讨。

她漫无目的地晃到马路边,看车来车往,慢慢地发现马路对面爬着一个身体不便的乞丐。

骨子里又有声音说,那个乞丐需要帮忙。

她又身体先于大脑,连车子都不看,加快脚步朝对面跑去。

途中有轿车鸣笛吓她一跳,脚滑直接摔了。

记忆到此为止。

简一言坐在沙发上头痛地揉按额角,总算消化完了这些东西。

玄关处传来门锁响动。

她以为他回了,走过去,开门进来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大姐。

“你是谁?”

大姐见到她也是极为诧异,七年里头,竟第一次在这儿看见除了自己以外的大活人。

大姐聋哑,手机上打字:我是清洁保姆,你是屋主?

简一言摇头:“我不是。”

大姐目露疑惑,想了想便不再搭理她了,开始收拾家里,一会儿擦擦一会儿洗洗。

等忙完,大姐又打出一行字:你走的时候把灯和暖气关掉。

简一言思绪一团乱,同样打字问她:谁叫你来的?

大姐:雇主。

简一言:谁是雇主?

大姐摇头表示不知道,收起手机走了。

正午将至,阳光刺眼,简一言站在阳台眯着眼睛,仰头望天。

饿了。

她也该出去了。

街还是那条街,街边的树下坐着一个乞丐,穿军绿棉袄,戴黑色毛线帽,看上去有些相似。

简一言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

乞丐回头,年纪不大,哆哆嗦嗦递上破碗。

她从工作服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红色钞票,笑弯了眼:“您两条腿都瘸了吗?不能走了?”

乞丐:“嗯!”

她把钱放碗里:“以后记得爬着出来,你这鞋底儿都是泥。”

乞丐:“”

路边都是各类商店,那乞丐目送她进了一家服装店,没过多久出来就换了一身,长马尾在红色的羽绒服后面荡啊荡的。她又进了一家鞋店,拎了个刺绣小皮包出来,踩着双黑色跟儿不高的皮靴。

竟是眨眼之间从清洁工变成了精致美女。

乞丐一个利落爬起来,屁颠颠地跟了过去。

简一言路经小商店,买了五根烤香肠,回头走到乞丐面前,递过去两根:“你跟着我干什么?”

乞丐一把夺过香肠,刻意避开碰到她的手:“我认得你。”

简一言意外:“哦,我谁?”

乞丐咬了一大口香肠,烫得仰头哈气:“傻子小姐。”

简一言愣了一下:“你在哪儿看到的傻子小姐?”

乞丐指了指前面:“大电视上在放寻人启事,好几天了。提供线索的奖励十万元,等下你别走,我带你过去,跟他们拿钱。”

“你一半我一半地分?要不然我不去。”简一言说。

“你还要分干嘛,你不就是那傻子小姐吗?”乞丐无语。

“你觉得我傻吗?”

“不傻能给我一百块钱?我乞讨两年,最多一张也就五十。”

简一言乐了,敢情这一百块给错了呗。

她又摸出一百块钱来:“请你帮个忙呗。”

“什么忙?”

“如果有看见一个乞丐,穿军绿色棉袄,红色马丁靴”

“马丁靴是什么靴?”

简一言一时不知怎么描述,左右看看有没有穿马丁靴的。

乞丐笑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你在找谁,说实话我这身就是学着他来的,他是个骗子。”

简一言心说你也是骗子:“他在哪儿啊?”

乞丐摇头,说不知道,先抽走她手里的一百块钱:“每隔三个月能见着他一次,他每次来都装成个全身瘫痪,可奇怪了。”

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才能见着他,那怎么能行!

三个月一场恋爱都谈完了。

简一言进了一家餐馆,要了个包间点了几道菜。

回想起几分钟前拨通的寻人启事电话,对方最初还不相信,请她自拍发到邮箱确认一下,毕竟一个间歇性遗忘症小姐突然正常了,这种事情还是挺骇人听闻的。

那头两人过来的时候,进了包间就给她行了个大礼。

一边爬起来叫打电话,一边揉着磕疼的膝盖。

简一言饭都吃得差不多了,喝着饮料问:“我哥呢?”

俩保镖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忐忑地观察她,估计在观察她是不是真好了。

一个殷勤地给她倒饮料:“小姐以前的事情记得多少?”

简一言伸了筷子,夹花生米往嘴里送:“你不就是我哥身边那个被老婆绿了三次离了三次婚还自翊绿帽子收割机的吕茂子么?”

与其说别的来证明,不如直接来狠的。

小吕干笑说:“小姐,你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吗。”

旁边的保镖小乌期待说:“那小姐记得我么?”

“你,”简一言看了看他,搜刮记忆,“你是那个捧着死乌龟躲墙角抹眼泪的乌贵吗?”

她十八生日那天,她哥买了只金龟给她玩,结果一个小时没到就给玩死了,那龟三十几万,负责送龟的保镖蹲墙角哭了半天。

小乌眼泪汪汪:“我就是那个乌龟,不是,乌贵!”

包间门忽然开了,俊俏的男服务生走了进来,还端着一盘精致的甜点,但不像餐馆所出。

简一言不动声色,直接捏了块送进嘴。

三人都盯着她看。

她微微皱了眉:“太干了,不像宋婶的手艺,”顿了顿,“倒像我哥那个半吊子搞出来的。”

宋婶是简家的第一家厨,做了十几年了。

俩保镖互相点头确定,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简一言重新拿了一个杯子,饮料倒了七分满,她把杯子放到男服务生面前,对上他垂着的眼,精灵古怪地眨了眨:“我那个哥啊,不仅挑剔还有强迫症,饮料七分满红酒六分满,吃饭不过一碗。我记得有次家教老师骂我蠢,他哄着我说我不蠢。第二天老师就没来了,爸爸让他去跪草坪地,他顶着太阳咬着融化的雪糕朝爸爸吼:谁欺负我妹我就揍谁,包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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