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过一次了,还怕这些作甚。

只是一吞了下去,鹿鸣便干呕起来。脑子很理智,身体很诚实,说明脑子有时候驾驭不住自己身体。

但却什么也呕不出来,那团丸子好似堵在了胸口一般,十分气闷。

“好吃吧!”

疯乞丐拍手大笑,转身就跑了。

“先生慢走,等等我!”鹿鸣高声叫道。

那疯乞丐哈哈笑道:“还追我作甚,你要的东西,不都在你肚子你了,且去,且去!”

鹿鸣连忙追去,却发现那疯乞丐一步一步,竟然是在走向天上。

市集上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跪倒在地,口称仙人。

那刚才嘲笑鹿鸣的,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心想早知道是仙人,自己也求一求,说不定得了仙药呢。

鹿鸣停住脚步,只觉腹内溢出兰麝香气,头顶被打出的伤口已经愈合。

他以手蒙嘴,深吸了一口气,呕出了一颗核桃大小的碧绿丹丸,滴溜溜流光溢彩。

鹿鸣立刻明白过来,这其实是凌霄上人对自己的回报,只是这些仙道之流,总是要故弄玄虚,折腾一番。那疯乞丐,多半与凌霄上人有些关系,甚至就是凌霄上人也说不定。

回过头,只见安顺义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安郎,何故发愣?”

安顺义才似乎醒过来,顿足嚎啕大哭:“我误了娘子啊,竟然有眼不识真仙!”

鹿鸣劝他道:“凌霄上人说了,你妻子的死并非命数,原本命不该绝的,或许另有机缘。”

“就是,就是!”安顺义怔了片刻,突然哭道,“道长说娘子是替我死的,她原不该死的,该死的是我!”

回到家中,安顺义痛心妻子惨死,恨不能一死了之。

陈氏还躺在床上,眼见此刻救治无望,安顺义支开了陈二郎,自己一人把她从棺材里抱了出来,放到了床上。

鹿鸣也有点不忍心陈氏就这么死了,所以跟来回来,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见了安顺义此刻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但见他痛不欲生的样子,也只好上前帮忙。

无论如何,陈氏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对他一衣三餐之恩。

陈氏的肚子被剖开大窟窿,一搬动,肠子内脏等都翻了出来。

安顺义只得用手将这些内脏塞回去。

想到妻子往日对自己的好,安顺义禁不住泪水长流,一边哭一边收拾尸体。

待放好妻子,安顺义背对着鹿鸣,突然解开衣服,取出一柄短刀来,插入了胸膛。

鹿鸣发现异状,没来得及阻拦,吃了一惊,问道:“安郎,你这是作甚,快放下刀!”

安顺义状若疯狂,流泪道:“你莫要阻我,那道长说了,原本是该我死娘子活的,他就在我耳边跟我说,原本是该我死换娘子活的!”

鹿鸣这时候注意到,他一刀插进去,居然没有一点血流出来,觉得有点诡异,暗自戒备。

只见安顺义用力剖开胸膛,却不见血,反倒是一团东西猛地从胸口往外冲,落在了陈氏的胸膛里。

鹿鸣探头去看,陈氏的胸膛里多了一颗热腾腾的心脏,正突突跳动,表面冒着氤氲热气。

安顺义胸口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却没有立即死。

他将陈氏的内脏全部塞回肚子里,用两手合起陈氏的胸腔,用尽力气抱着,稍一松劲,就有热气从缝中冒出来。

鹿鸣忙找来绳子,将陈氏的腰身捆起来。

不一会儿,陈氏原本冰冷的身体似乎温暖起来,僵硬的肢体也变得松动。

鹿鸣又搬来火盆,点燃木柴烘烤,给陈氏盖上被子。

过了半刻钟,陈氏的鼻腔里竟然开始有了气息。

再过了半刻钟,陈氏猛然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大喊一声:“胸口好闷啊!”

鹿鸣赶紧站得远远的。

毕竟自己的肉身可是欺负过陈氏的。

他实在不想多解释,而且这事捅出来,对陈氏可不好。

安顺义大喜,慌忙扶住陈氏,问她感觉如何。

陈氏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好似你死了,我去找个疯子救你,有个胖道长出来说了几句话,梦一下就醒了!”

安顺义检查她的伤口,却见只剩下一条淡红色的细细长疤,不疼不痒。

“活了!”

“活了!”

“活了!”

安顺义连喊三声,仰面便倒,气息全无。

鹿鸣已有鬼修功法,从安顺义剖胸取心,便知他已经死了,后面纯粹是鬼魂凭借意志,强留人间所为。

此刻,他的鬼魂已飘飘荡荡,落入墙角一团来自冥界的迷雾中,消失不见。

鹿鸣知道这必是某位大能暗中所为。

那位大能手段自然不必提,倒是安顺义让他真正大吃一惊。

这时,王长龄、马长春推门进来。

见了屋内陈氏抱着安顺义尸身痛哭,问了前后经过,口中称善。

马长春一指头点在陈氏头上,陈氏便软软睡了过去了,又为她盖上被子。

鹿鸣奇道:“你们怎么会来的?”

王长龄道:“凌霄道人突然使纸鹤传讯,我等过来收拾首尾罢了,没想到竟然是这番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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