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们该查些什么呢?关于苏魏君的软肋,谢先生有什么头绪了吗?”夏知秋说些振奋人心的话是容易,可真要她拿出计划去做,倒是难了。
谢林安道:“前些日子,我从柳凤谋那处拿到了一份密卷,里面记载了十年前发生的一桩见不得光的事。”
“什么事?”从谢林安的神情来看,夏知秋也知晓这一定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十年前,任吏部尚书的曹岩出了意外身亡。”
夏知秋想起这件事,道:“哦,我在翰林院当差的时候,听同僚说起过。说是曹大人雨间在山路行车,两侧树木高大,引了落雷,不小心砸中马车,将整辆马车焚烧殆尽,曹大人与车夫都被烧成了焦炭,就这般死了。那时闹得人心惶惶,大家一见天青色便不敢出门,情愿在翰林院檐前挨着躲雨,也不愿先一步冒雨回府。”
夏知秋当时都要怀疑,是不是学士大人特意说这个故事骗人,呼吁大家伙儿主动加班加点了。
谢林安点点头,道:“那段时间,还出了一件事,结合曹岩的死,整件事就显得蹊跷了。”
“还有什么事?”夏知秋在翰林院当差的时候,曹岩都死了好些年了,就算有什么辛秘,那些老奸巨猾的上司也不会在人前议论,以免招来忌讳,因此都是挑拣些无关紧要的事在人前叨叨。
“吏部官员可是肥差事,专司朝廷文官的任免、升降、考课等事务。那时有个‘改官’选人的考辞十分漂亮,眼见着会高升。谁知道,那地方官的考辞实际上是造假的,他将地方管辖得民不聊生,那难民都上京告御状了,还佯装一派祥和安宁呢。圣上龙颜大怒,命三司彻查此事。圣上发落了那名改官,连同引荐他的官员一同处决了。”谢林安顿了顿,继续道,“人一旦生疑,自然看谁都像个奸的。圣上疑心整个吏部都腐败了,官员上下其手,官官相护。这些改官胆大妄为,没准就是有吏部尚书曹岩在后头给人撑腰。因此,圣上也打算将其罢免发落了。奈何朝中大臣联名为曹岩求情,说他不过是被奸人蒙蔽,对此事并不知情,让圣上开恩,莫要苛责他。”
夏知秋懂了,她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道:“朝堂之内党派极其复杂,这些人为曹岩求情,未必是真的同他有交情。只不过是怕圣上处事杀伐果决,一桩小事便能伤筋动骨,牵连甚广。君心难测,大家有唇亡齿寒之感,曹岩的今日,没准就是他们的明日,因此出面保人。”
“不错。”谢林安微微一笑,“虽说君王最大,但君臣相辅相成,需要互相制衡。而且这件事要是真和曹岩有关系,那么这个‘改官’选人可能不是第一个篡改考辞上位的官员了。这朝廷里,究竟有多少人会被拉入这一趟浑水呢?人人自危啊。”
夏知秋想了想那个画面,顿时脊背发凉,道:“圣上也知道,哪有一清二白的池水。一丁点污浊,他也会睁一只闭一只眼放过的。真要挖下去,那得多少官员被罢免,而后头再顶上来的官,谁又能保证他们就是清廉刚正的人?没准只是一批手段更加高明的奸臣。”
“因此,圣上不会明面处置曹岩的。他不过是想杀鸡儆猴,敲打敲打那些犯过事儿的官员罢了。不过,他既对曹岩起了疑心,即便明面上容他,不会赶尽杀绝,寒其他臣子的心,可暗地里怕也是要骂他了。”
夏知秋茅塞顿开,她舔了舔下唇,喃喃:“血莲花组织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它的用处,该不会是……”
谢林安轻笑一声,道:“不错。血莲花的作用,正是成为君王手里的暗刃,受君王的命令,行傀儡之事。圣上指派下莲苏魏君处理曹岩,务必将其伪造成意外身亡,而不要让人瞧出是暗杀之事。”
“曹岩的死,是圣上的指令?”夏知秋觉得浑身发冷,言语都显得苍白了。
谢林安点点头:“苏魏君领命,原本是想让曹岩的马车坠崖,却没料到,他的马车真就被雷击中,烧成灰炭。”
夏知秋唏嘘不已:“是他命不好吗?苏魏君还没出手,他就死了。”
“这话,圣上信了,柳凤谋却不信。”谢林安垂眉敛目,道,“柳统领觉着这事儿办得太巧了,偏偏曹岩的马车落了雷,大雨天的,还起火了。曹岩甚至都被雷炸焦了,烧得面目全非,连个人模样都没有,更别说辨认五官了。他瞧着,倒像是毁尸灭迹。不过,这也仅仅是他的猜测。”
夏知秋皱眉,道:“既然是猜测,子虚乌有的事,咱们也要往下查吗?”
谢林安冷冷地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机缘巧合之事,其中恐怕有隐情。柳凤谋给我露了个底儿,指了一条明路,那么我承他的情,去查一查这曹岩是不是真死了。要是没死,他又在哪儿呢?”
夏知秋沉吟一声:“要是曹岩没死,那苏魏君就完了。他违抗圣命。欺君罔上,怕是圣上也不会饶他。既然这桩事是个突破口,那么咱们姑且往下查一查吧,没准就有扳倒他的把柄了。”
“正是这个道理。”谢林安眉目柔和,肯定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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