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你这样的人大概从未经历过这些恶心的东西,你不懂,好像轻飘飘的一句不要在意就能过去了,好像一切很简单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呀我又不笨,可是想做到哪有这么容易,你告诉我我没错不应该难过,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生气,既然错的不是我,那为什么承受这些的又是我呢?”

“你能告诉我答案吗?韩医生?”

韩尚看着她的信息,准备的话在指尖消散,他愣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准备的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是多么片面,多么自以为是,他仿佛一个刽子手,站在上帝视角,劝着那些受着伤害的人说,不要在意,情绪要稳定,然后呢,伤害人的继续伤害,被伤害的一边流泪一边听着‘不在意’这三个字,他,亲自砍断了她们求救的双手。

他想起何叶,想起那一双双悲伤又绝望的眼,头顶咔嚓一声,仿佛有一层薄膜被撕开。

“那就骂回去!”

如果让你难受的是别人,那就骂回去,我们一直强调要反思自己,敌人是自己,可是我们忘了,在自己没做错的情况下还把敌人当成自己,那么这道题就永远解不了,因为伤害不会自动停下,那么心就会一直委屈。

*

宿舍里,一股诡异的安静,刘果她们都已吃完饭回来,但是都很默契地没有吭声,仿佛心照不宣似的,越是这样,越说明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几乎确认的事实,因为内心没有疑问,所以嘴里也不会发出声音。

方青予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没关系,不过是被误会了而已,清者自清,无所谓!

她反复在心里默念着,仿佛背公式一样。

就这样自我催眠了半个小时后,她觉得平静了点儿。

可是树欲静风不止,这种平静坚持到上课还是被打破了,她在同学压抑地注视下抬头,黑板上写着醒目的几个大字,“穷学生为了上大学不得不坐进奔驰!”,字的下面是贴着几张照片,照片像是站在远处拍的,脸看不大真切,可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辆熟悉的车和那件蓝色的帽衫外套,一瞬间头重脚轻,她感觉自己浑身发麻,“清者自清”这四个字在这瞬间仿佛是个笑话!

“谁干的?”她站在教室门口,扫视着下面一排排乌泱泱的人头。

教室里一股兴奋又压抑的气氛在燃烧,她能感觉到一股股沸腾扑向她,下面闪着一张张或好奇或鄙视的脸,没有一个人回答她,比起她的问题大家对她照片更感兴趣,每个人都在脑海里上演着一出大戏,如今戏里的女主角就在眼前,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了。

“谁干的?”她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人群。

仍没有人回应她。

她冲上讲台,拿起板擦狠狠擦着黑板,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些侮辱擦掉似的,嘴唇已经被咬出血,眼泪一颗比一颗滚烫,她的手在发抖,心更抖……

她想起韩尚回她的最后一条信息,手越握越紧,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她转身把手里的板擦丢在讲台上,冲着台下的人一字一句道,“没错,我是穷,可是从来没挣过昧良心的钱,照片里的人是我没错,车里的那个人是谁我无可奉告,我的确喜欢他,但绝不是你们想得那种龌龊的关系,你们戏也看了,谣也造了,这种下三滥的小把戏就别再玩了!你们这些人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因为自己心里阴暗,就要把别人也拉下泥潭,你们从不会反思自己的揣测有多伤人,也不意识到自己随随便便造的一句谣言就有可能杀了一个人!你们想毁掉我!我就偏不死,你们会为自己做的那些恶行付出代价的,人在做,天在看!”

她的唇在抖,她的手在抖,可是声音铿锵有力,眼神仿佛荆棘一样,刺向台下一张张看戏玩味的脸。

这么久以来,她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控,也是头一次放狠话,她平常安安静静的跟个机器人似的,突然这么发飙是很多人没料到的,回到座位的时候,她无意中扫到刘果的脸,那震惊又怀疑的表情仿佛在说,“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老师进来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太对,调侃道,“今天一个个怎么这么乖?没人讲话啦!”

学生们一个个看着书没人搭腔,老师见没人搭茬也就不再废话,开始直入主题讲起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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