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母是出了名的大嗓门,跟人吵起架来,在好几米外就能听到她的声音。

若是在家里跟人家吵起来,左邻右舍基本都能听得见,她是那种性子贪利,脾气不小,也没有多少见识的乡下妇人,严家的状况左邻右舍都习以为常了,严母的脾气不好,公婆还在的时候,便时常有矛盾发生,如今家里时不时传出她抱怨儿子的、女儿的、丈夫的声音。

这半年,为了催严晓雨相亲,让严晓雨嫁人的事,母女俩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了,一开始左邻右舍还在劝架,但时间久了,晓得说什么都没用,干脆也当做看不到。

这会儿也是吵架,乔初染车窗没关上,还能听到严母嘴里说的什么钱的、建房子的事情,两三句话离不了骂严晓雨一句。

前两年,母女俩的关系还算是缓和的,去年下半年开始,因为严晓雨拒绝相亲,便三天两头吵一架。

没一会儿,就看到严晓雨拿着包从家里出来,脸色并不好看。

严母跟着追出来,在她后面大声骂她自私。

“白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不但帮不了,还要气我!”

“你走,你最好别在回来了,也别认我这个妈!”

“现在翅膀硬了,谁也管不住你!”

严晓雨只当做听不到。

从小到大,比这个更难听的骂声她都不知道听说了多少遍了,心里早就麻木了,心里半点波澜也没有。

她一出来便看到乔初染的车,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车。

严晓雨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坐进了乔初染的车里。

看她眼圈微红,乔初染微微蹙眉,问:“怎么了?”

严晓雨倒不是哭的,是被气的,缓了缓,脸色才松一些,但想到这两天她妈妈跟她说的话,心里还是又愤怒又难过。

“现在不是基金扶持下来么,给村里修缮,要盖房子,基金是一家一户给的,但我不是有两个弟弟,想要修房子只够一栋,我妈想让我出钱,给我弟建房子,过两年结婚用吧。”

这么一说,乔初染便明白了。

严晓雨是家里的老大,她下边,还有两个弟弟,分别只比她小一岁多和三岁,如今都已成年了,但两人读完初中之后,考试升不了高中,全都出去打工了。

只是这么多年,工作也没有什么长进,因为学历太低,性子也不算好,在广省的工作也是这儿几天那儿几天,这个厂子半年,那个厂子几个月的做着,还是混日子的样子。

村里都这样,读不了书的,成年之后,便开始谈婚论嫁,二十来岁结婚生子的男生不在少数,严晓雨的两个弟弟,也到了年纪,村里早就有媒婆上门说亲了,只是严家一家五口还是住在大房子里,兄弟俩都还没有自己的房子,说了几个条件可以的女孩过来,人家父母都不乐意把女儿嫁过来。

为此,严母愁了两年,终于盼到如今国家扶持,又恰巧乔初染租了村里的地,严家虽有四亩旱地,但只能租出去三亩,每年能有一万多块钱的租金,但是若要盖着两三层的楼房,也是远远不够的。

严家父母都是农民,平时也存不到几个钱,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钱,大概就是今年把地租给乔初染获得的租金了。

于是,严母就把主意打到了大女儿的身上,她知道严晓雨每个月的工资有将近四千块钱,这么算下来,工作几年的积蓄应当有好几万,便想让她拿出钱来给家里盖房子。

典型地让她扶弟。

严晓雨怎么可能同意?

“我弟又不是小孩子了,跟我差不多时间出来工作的,还不会自己过日子,就靠着家里我爸妈接济,就说这次租地的钱吧,我爸妈一分钱没个自己留,全部给了我两个弟弟,结果现在呢,一分都存不下来,说着在省外打工,结果吃的都是父母给的,如今紧巴巴的,连一分建房子的钱都没有,结婚了又有什么用,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严晓雨说起这个就生气:“租地的钱我不要也不图这些父母的养老钱,但我爸妈却这样做,一心只想他们两个,如今还让我来养他们俩,怎么可能?现在建房子找我拿钱,下次结婚是不是也我来出彩礼钱、办喜宴的钱,以后生了孩子是不是干脆也找我拿钱来养了?”

严晓雨说的虽是气话,但心里却明白,她妈妈真的可能开得了口。

毕竟两个弟弟,现在基本没有继续,属于挣多少花多少,不会过日子的那种,结婚了那才是糟蹋人姑娘家。

总之,他们能养活自己,她不想去让两个巨婴。

乔初染叹了一声:“又不是小孩子了,总该自己养自己,不行就慢慢学,你也要为自己的以后着,这么做也没有错。”

严晓雨轻嗯了一声,只在乔初染这些好友这儿,才会得到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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