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剑客轻轻点头,然后继续闭目养神,内视一番,体内洞府窍穴筋脉识海,可谓是一塌糊涂。

不过好在经过了这般厮杀,李子衿感觉到自己距离金丹境,更近一步了。

此前亦有过数次与人捉对厮杀,但每一次,不是李子衿留手就是对方留手,亦或是双方皆有留手。

而且此番面对大军冲锋,那种孤身陷阵的味道,极大程度地刺激了他想要变强的信念,也极大程度地提升了年轻剑客剑术的施展与应用。

除却春风春雨、落蛟剑芒、折柳身法、藏锋剑诀之外,李子衿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关于出剑的“快”。

藏锋剑诀已经足够快,可藏锋只能剑斩一人。

年轻剑客想要的,是那一剑递出,身前便无人的一招剑术。

他看了眼倒在身旁的剑匣,想着里面那柄仙剑承影。

靠在门槛里头的少女,被一阵动静惊醒,她睁开眼,眨了眨眉毛,看见一个青衫剑客用尽力气,不断拖曳着一柄他如今还拿不起的仙剑,在不夜山祖师堂外的练剑台上,累得大汗淋漓。

手上好似万斤重,年轻剑客青筋毕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那柄剑身漆黑的承影仙剑,巍然不动,稳如山岳。

剑匣放得你,我便握不得你?

李子衿双手握住剑柄,提起所有的真气与识海内的灵气,那剑就是不动不移,分毫不挪,只立于剑客身前,恍若一座大山。

苏斛斜躺着坐在屋顶,望着练剑台那边的身影,伸手拖着下巴。

镇魔塔顶端,守陵人钟余本体归位,随手驱散自己的阳神身外身,亦是转头望向不夜山主峰练剑台,那边有个榆木脑袋,正试着以炼神境修为,提起一柄金丹境才提得起的仙剑,钟余看着年轻剑客的狼狈模样,觉得他与年轻时的自己很像都一样不自量力。

一位面容若粉雕玉琢的真神仙缩地山河,御风悬停与自家祖师堂上空,正双臂环胸地低头俯瞰地面那青山剑客,面无表情,不知想些什么。

有一阵风,来得无声无息。

有一片云,莫名散落成雨。

仿若那年一个逃亡至此的异乡少年,在不夜山广场亲眼看到的那阵春雨。

他总在想,山上神仙,是否个个都能搬山倒海,御风驾云,有了这些神通以后,便不归家了吗?

隋玉成忽然愣住,因为他看见不夜山上空,开始不断凝聚剑道气运。

一座扶摇天下,四面八方的剑道气运,皆凝聚于不夜山。

他心存疑虑,袖中掐诀略作推衍,再低头看向那年轻剑客时,目光已然有些艳羡,呢喃道:“原来父亲说的人,就是你。”

昔年一剑开天,飞升而去的那位隋剑仙,是这位不夜山山主,隋玉成的父亲,也是扶摇天下,第一个十一境剑神。

他对隋玉成说过这场妖族攻打扶摇的 “预言”,所以隋玉成才会早早做好准备,潜伏妖荒天下杀妖。

父亲走前,曾提到一个“契机”,关于剑修跻身十一境的契机。

隋玉成迟迟无法突破十一境,便是缺了这份契机,此刻他看到李子衿的模样,才明白过来。

山上修士,修道之途走得越远,便越“聪明”。

只拿“行走”一事来说,有几个金丹境以上的地上,明知道自己能够御风御剑,却还愿意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去翻山越岭的?

修行一事也是,明知道我宗门有功法剑诀,可以快人一步,还有几人愿意循序渐进,不抄捷径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父亲,孩儿糊涂。”

隋玉成恍然大悟,因为他看见祖师堂外,练剑台上,那个身着青衫的“傻子”,竟然真以炼神境修为,提得那柄漆黑仙剑,动了一寸。

然后,是几乎可称作如海无量的剑气,疯狂凝聚不夜山上空,又不断融入那阵春风与那场春雨里,落在那一袭青衫上。

年轻的剑客,一步一个脚印,翻过了身前那座大山。

一座天下的剑道气运,其实早早就凝聚于大山之巅,等候剑客登山。

登山过后,取剑,破境,登顶,水到渠成!

他已从炼神境,连破金丹、元婴、分神境三境,因为早就无瓶颈,所以剑道气运到了,破境也就顺理成章。

此刻的李子衿,不敢相信地握着手中轻如鸿毛的仙剑承影,感受着识海中无比沸腾的灵气浪潮。

好像等着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分神境巅峰剑仙,距离十境,一步之遥。

可比连破三境更让剑客感到高兴的是他在一瞬之前,以炼神境修为,拖动了金丹境才可提起的仙剑承影,完成了一桩就连十一境剑神隋天人都不敢相信的壮举。

扶摇天下的星河之中,升起了一颗异常耀眼的星辰。

众星环绕周遭,皆是陪衬。

天地等一剑,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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