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国丹修不多,并且大多为宗门和朝廷辖下,沈旭一介散修,身家又不厚,想找个有能力炼制小还魄丹的炼丹师出手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很渺茫。

好在这事并不非常迫切,沈旭居士虽然寿元不多,再撑百来年尚有信心。

沈浪微压着腰,站在沈旭身前,见老祖目光游离,思绪纷飞,心下不由有些忐忑。

作为族中唯二的修行者,沈浪面对自家这位曾祖却有些心虚,他的资质不算高,年少时又荒唐放浪,在沈旭花费不少功夫栽培后如今仍是不上不下,实在有些气短汗颜。

因此每次面见老祖之前他都会做足准备,自己修行不行便找些话题或者小道消息转移老祖的注意力,免于训戒,屡试不爽。

大约一炷香后,沈浪见老祖回过神来,不由露出讨巧的笑容:“太爷唤孙儿来,有何垂训?”

“你呀,我说你什么好,”沈旭无奈叹道,沈浪终归是他这世上血缘最近之人,怒其不争,却未失慈爱。

“老祖宗远门,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么?”沈浪和沈旭相处多年,知道老祖这语气,心情应该不错,接下来只要自己小心应付,便不会挨太狠的训。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自己上心些,早日突破炼元期才是正经,事关你寿元,心里应该有数!”沈旭顺口熟稔地训道。

“孙儿明白,”沈浪头点不迭,见沈旭言语中火气不大,不由讨巧道:“老祖您此次出行游历想必一路精彩,能捡些好玩的给孙儿讲讲么?”

沈旭瞧了沈浪一眼,屏退婢仆,想了会儿才说道:“你境界太低,不明白修行界的险恶,以为出行都是好玩的么?殊不知每次历险都是九死一生,老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运气不俗了。”

“我这次出行,是应天蜈散人之徒绿阴散人邀请前去暨州镇压一头千年靛僵!原本一切顺利……”

沈旭娓娓道来,略带吹嘘了自己一番,把群修斗游尸的过程添油加醋讲了一遍,听得沈浪两眼放光,一脸向往。

“老祖宗此番涉险可谓波澜壮阔,没想到连太虚宫都牵扯进来!”沈浪一脸濡慕道:“真想见识一番那个碧水长流,青衫不改的宗长青呢!”

“此事你少往外乱说,据蜼元道人的意思,这位宗长青道长恐怕是太虚宫秘传弟子之一,将来是要争那浮生行走,甚至掌教至尊的大人物,你若以讹传讹,恶了人家,怪罪下来,老祖我也担待不起。”沈旭道人郑重道。

“那可了不得啊!孙儿晓得!”沈浪连连点头,心中自家老祖的形象更加伟岸,随即他话头一转,似是邀夸道:“老祖这趟远门,咱们庆京也发生了不少趣事呢。”

“哦,说来听听?”沈旭顺着话题随口道。

要说沈浪早年放纵市井,倒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在玉衡城人脉广博,消息灵通,这才是他在城内声望直追乃祖的最大原因。

只不过那些讯息大部分都是狗屁倒灶的俗事,入不得沈旭居士之耳。

“老祖宗您前脚离京没两天,天枢城来了个古怪的丹修,听说有结丹期修为,举止乖张,实力不俗,在魁杓主街那里租了个铺子,挂出三问丹师的招牌接活。”

“说下去!”没想正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沈旭道人精神一振,正身盯着沈浪道。

见自家老祖来了兴致,沈浪也不敢怠慢,继续道:“那三问丹师技术高超,听说自入驻之后接的活从未失手,不过求他炼丹有个奇怪的条件,他不收炼丹费,只问问题,只需答得上来,便一切好说,若是答不上来,是决计不肯出手的。”

“问的什么问题?”沈旭道人问道。

“这个孙儿确实不知,进去的人出来后也缄默不言,少有声张。”沈浪道“老祖宗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魁杓街瞧瞧,京里不少有名有姓的结丹期真人都去过一趟呢。”

“好!”沈旭居士欣然点头,指着沈浪道:“明日一早,你随我去天枢城。”

“好勒!”

天枢城作为庆京第一附城,坐落在主城之东,北接众生平原第一流燕南江,也是中都最大的阜城。

魁杓是天枢城主街,贯穿东西,宽二十丈,人流如梭,比肩接踵。

魁杓街一百六十二号是两个店面宽,装修古朴,上下分三层的商铺,店面檐梁下是一面巨大的漆金牌匾,写着“三问丹师”。

这里便是沈浪口中那古怪丹修的临时落脚之处。

辰时刚至,店铺外便已围了一圈圈的人群,都快占到街上官道去了。

人群中有四位衣着华贵的老者正恭敬的排队,翘首望着店铺待开的门扇。周围有不少扈从健仆排开人群,维持秩序。

能在权贵富贾云集的天枢城中心街区轻易租到这么一座商铺,围观的百姓从不怀疑屋内那位临时主人的背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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