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伯翁在吃汤圆时门外又来一辆车,他摸着桌上的感应器给按下闸门。

汤屿山在旁边注意着他的动作,又来车子时他学着样子拿着感应器给开门,不时半夜从小区内有一辆雷克萨斯驶出,因为停车费过期闸门无法感应,汤伯翁放下勺子,擦着嘴往右侧出口跑去,对方付了现金费用,进门时汤伯翁把闸门打开,车子一溜烟跑得没影。

汤屿山看着离开的车子,显得没话找话说道,“大半夜的还出去干嘛呢。”

这会儿临近十一点,在上海并不算晚,街头来来往往的车辆还许多,听到他说这句话,汤伯翁抬着眉瞧他,一脸他耍白痴的表情,碗里汤圆就剩一个,他咕噜一口连吃带喝,碗底干净地能照出脸,他把碗勺都让到保温桶里,拧紧盖头包好袋子,催促道,“好了,你可以先回去睡觉了,别在这呆着。”

汤屿山接过他上的东西,人却没动,看着汤老头放到他腿上的暖水袋,他笑道,“干嘛赶我走啊,晚上我给你一起守夜……”

汤伯翁像被踩着尾巴般,面有怒意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守夜……”

在武夷山茶厂的时候,新茶上厂有道工序,是需要通宵烘烤,那时他和黄天羽刚回去,因为人不够,黄天羽又心疼她二伯的身体,不想让他连日熬夜,于是有时就需要两人去做替补,守夜是那头的说法,意思其实就是熬通宵。

汤屿山嘴快,也没往其他层面想去,见汤伯翁这个反应,他细品了下觉着这词按照上海人的想法来看是有点不对味。

但话已出口,这老头的蛮劲他倒不想理会。

见他撇着脸转到一边喝水,他不怕寒只穿着看似不太保暖的棉服,背对着他时,不知道是不是汤屿山看错了,觉得他指还有些微微颤抖,忽而心生不忍。

接着解释道,“我晚上跟你熬通宵,就在这陪着你。”

汤伯翁还很生气,语气压得很低,说道,“干嘛要你陪,我又不是第一次通宵值班,已经习惯了。”后面五个字他咬得很重,压着对汤屿山的不满及愤慨。

他一毕业就去福建,这年人对家里知之甚少,偶尔的电话也不谈及家事生活,开口闭口茶厂茶叶,记得别人家谁吃什么不吃什么,可自己老爹妈在家冷了饿了都全然不晓得,汤伯翁心压着年的恼怒。

只是见着他说点软话,自己又硬实不起来去痛骂他,只能闷着气甩脸色。

最后转念,便是恨恨闷哼一句,转而继续按下录音收听曲目。

汤屿山没搭腔,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室内收音里绵柔低沉地唱腔冲散刚才的剑拔弩张,汤屿山在凳子调整下位置,把脑袋搁在靠背那,听着曲目煞有其事的摇着指轻点,这是他小时候记忆里汤老头的模样,这会儿就差一口水杯,想到这,汤屿山忽然笑了下。

他这不搭腔又一副摇头晃脑的姿态,让汤伯翁越看越扎眼,他把收音给关了。

目视着他许久,他闭着眼还呜呜哼哼的找着调,模样让汤伯翁瞧着有点存心来找不痛快,于是他开始赶人。

“你不用呆在这里,你赶紧回去睡,快走快走……”汤伯翁边说边转动他的凳子,就差直接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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